一個抑郁癥患者的自我拯救
《我因思愛成病》 李蘭妮 著 人民文學出版社
抑郁癥是伴隨人類現(xiàn)代化進程全世界共同面臨的難題,作家李蘭妮作為一個癌癥和抑郁癥患者,以文學的方法記錄了抑郁癥病人的真切感受和心靈訴求,持續(xù)探討當代中國人的精神疾患和生命困境。中國人一直有以病為恥的慣性思維,而李蘭妮卻以病之極苦作為她文學創(chuàng)作的主題,這不僅是對傳統(tǒng)思維的挑戰(zhàn),具有令人震撼的藝術效果和社會認知價值,而且更是以文學為療救疾患的手段,表達她對生命的敬畏和熱愛。
李蘭妮,1956年生于黑龍江省,現(xiàn)為深圳作協(xié)主席,9歲開始獨立生活,14歲腫瘤手術,1986年初看精神科,1988年罹患癌癥,2003年確診抑郁癥。2008年,久經(jīng)疾病折磨的李蘭妮寫出了《曠野無人——一個抑郁癥患者的精神檔案》。該書是一個抑郁癥患者的真實臨床紀錄和一手心理資料,詳實地記錄了其病狀和治療過程,以及背后的生理、心理、社會、家庭、文化成因。這不僅是一部文學作品,甚至還具有醫(yī)學學術價值。今年,李蘭妮又推出了《曠野無人》的續(xù)篇《我因思愛成病——狗醫(yī)生周樂樂和病人李蘭妮》,描述了在寵物療法中,她和她的寵物狗周樂樂為了跨越彼此之間的巨大鴻溝,經(jīng)歷種種誤會、敵意、掙扎甚至傷害,最終領悟到了生命的真實含義——愛。《我因思愛成病》打破了傳統(tǒng)文學作品的創(chuàng)作模式,將第三人稱的客觀陳述、第一人稱的獨白,以及寵物狗擬人化的情感描寫穿插運用,多維度地解析了抑郁癥的病理表現(xiàn)及寵物療法的運用。此外,《我因思愛成病》還增添了大量圖片,為特定類型圖書產(chǎn)生了不小的增值作用。中國作協(xié)副主席陳建功與李蘭妮認識30多年,看過很多她寫的電視劇本、小說和報告文學。但五年前,當陳建功看完《曠野無人》的時候,心里卻十分激動,他說上世紀八十年代之后,盜墓小說、穿越小說、武俠言情小說等大眾文學廣泛興起,就在人的生存狀態(tài)、精神世界亟待關注、純文學作用越發(fā)重要時,李蘭妮的《曠野無人》把文學對人的認識帶到了一個新的層次,續(xù)篇《我因思愛成病》則充滿了俯拾皆是的幽默,讀來很輕松,對防治心理疾病大有益處。
“我覺得上帝既然讓我又得癌癥,又得抑郁癥,還不死,還是一個寫作的人,那不是我是誰呢?我就是得為此做些什么,完成這個使命的人,每個人活在世上都應該有他的使命。”李蘭妮在撰寫《曠野無人》和《我因思愛成病》的過程中,曾幾度抑郁癥復發(fā),病情惡化是因為她在寫作中必須再度抵達那幽暗的潛意識深處。中國作協(xié)創(chuàng)研部主任梁鴻鷹說,凡是得過大病的人都會深刻體會,治病最終得靠自己的意志,社會關愛、親人撫慰、中西醫(yī)的方法都是輔助,李蘭妮通過種種途徑認知、探索自己與癌癥、抑郁癥的關系,從中找到力量,這種自我拯救的精神令他印象非常深刻。
疾病會讓一個人被正常的世界分隔開來,美國文學家、藝術評論家蘇珊·桑塔格曾是一個腫瘤患者,她在患病過程中深刻領悟到:在人人都可能患病的現(xiàn)代社會,生病的人卻往往處于尷尬位置,甚至被歧視。為此,她發(fā)表了作品《疾病的隱喻》(Illness as Metaphor),深入分析疾病的文化寓意及其深刻影響,探討“僅僅是身體的病”為何會變成道德批判,又為何會轉(zhuǎn)換成一種社會壓迫和歧視。中國作協(xié)黨組成員、書記處書記李敬澤對此表示認同,他說:“某種程度上講,現(xiàn)代社會的每一個病人都被放逐到荒野上去了。傳統(tǒng)觀念把疾病視作人生無常或意外,很少有人正視疾病,把它認為是人生必須面對的一面或者基本的生命經(jīng)驗。中國當代文學作品很少有描寫疾病或患病經(jīng)驗的作品,李蘭妮的作品打開了這個幽暗的王國,讓疾病變得可感知、可表述,有助去掉籠罩在疾病上的現(xiàn)代之魅。”
《我因思愛成病》上市之際《曠野無人》也將重新出版。新版《曠野無人》的封面一改黑暗色調(diào),換成代表生命起源的藍色,與代表溫暖希望的橙色《我因思愛成病》呼應,這兩個獨特文本從不同角度揭示抑郁癥的救贖與希望。此外,李蘭妮還聯(lián)合北京尚善公益基金會提供了包括此兩部著作在內(nèi)的五種近千套圖書,傳播到多所高校進行公益圖書漂流活動,她期待能把自己的聲音傳遞給更多的讀者,以喚起人們對精神健康這一主題的關注和重視。
(編輯:高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