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蛋兒和他的“美女子”們

——觀電影《美姐》

電影《美姐》劇照

　　電影《美姐》的故事背景設定在封閉落后的北方黃土高原，講述了主人公鐵蛋兒從童年到成年的情感經歷。片中人物都是土生土長的農民，說著一口濃郁的北方方言。人物與貧窮的生活環境交織相應，風格質樸倔強，情感真摯動人。影片用現實的手法進行拍攝，畫面中隨處可見的黃土坡、破舊低矮的土房子、一望無際的莊稼地，在敘述著貧困、荒涼的同時，卻又讓人感到孕育著希望。

　　鐵蛋兒是個不折不扣的農村娃。影片伊始，他穿著一件紅肚兜在黃土莊稼里到處玩耍。導演用鐵蛋兒的主觀鏡頭講述了他與美姐的第一次相遇：美姐正蹲在簡陋的廁所里，美麗溫柔的美姐對鐵蛋偷看自己如廁的行為毫無責備，只是嬌嗔的發出“誒，這個鐵蛋兒”。在鐵蛋家暫住的美姐把全部母愛投注在了鐵蛋身上，她抱著鐵蛋兒轉圈兒、親他的臉蛋兒、哄他睡覺，甚至在鐵蛋兒半夢半醒間，嚼了果子口對口地喂給他吃。年輕的美姐對于鐵蛋兒來說，更像一種符號，成為他心中溫柔母親的代表，鐵蛋兒對美姐充滿了渴望和依賴。當美姐舉家遷往關外時，鐵蛋兒追在馬車后面，一次又一次地呼喊著“美姐，你去哪？”充滿了不舍，面對美姐的離去，鐵蛋兒發出了“美姐嫁給我”的呼喚，與其說這是孩童朦朧性意識的萌發，倒不如說是鐵蛋兒對于美姐的眷戀。年幼的孩童對于美麗事物的喜愛和依戀是發呼于人類本身具有的原始動物本能，那就是：對母親的依戀，對安全感的渴求。

　　鐵蛋兒成年后的某一天，美姐帶著三個正值妙齡的女兒從關外回村了。鐵蛋兒一下子望見了進門就跑向廁所的大女子，還是那個簡陋的露天廁所，大女子蹲下站起，扎好褲帶，嬌俏地跑回到母親身邊。就這一瞬間，成就了鐵蛋兒突如其來卻意料之中的初戀——鐵蛋兒與美姐大女兒的緣分很早就注定了。在鐵蛋兒闖進美姐的家門，看到她與丈夫親熱的那一刻，鐵蛋兒就天真地問過：“你不是說要嫁給我的嗎？”那時的美姐用應付的口氣許諾“以后把大女子嫁給你”。再次重逢，鐵蛋兒對大女子充滿了直白的喜愛，長相酷似美姐的大女子也成為喚醒童年時期埋在鐵蛋兒內心欲望的火種。他喜歡大女子，絲毫不掩飾對他火辣辣的愛欲，他在山坡上為大女子唱二人臺，他奮起反抗，努力爭取愛情。但真摯濃烈的愛情最終敵不過赤裸裸的現實，因為嫌棄鐵蛋兒貧窮，美姐硬生生拆散了鐵蛋兒和大女子的姻緣。作為補償，美姐把啞巴二女子嫁給了鐵蛋兒。現實面前，鐵蛋兒是那么無力和渺小，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初戀就此消逝，迎娶一個沒有任何感情的女人。于是，大女子的遠嫁給了鐵蛋兒遠走他鄉的理由，二女子的到來堅定了鐵蛋反抗命運的信念，二人臺這種源于黃土地的民間藝術給了鐵蛋自力更生的信念和力量。

　　三女子郝燕的出現重新點燃了鐵蛋心中的熱情和欲望。三女子的潑辣、敢作敢為、青春洋溢時刻影響著鐵蛋，也再一次引燃了中年鐵蛋心中早已熄滅的火花。三女子考試時，她的清新大方唇紅齒白美麗大方與周邊粗糙灰暗的男人們形成巨大反差，導演用這種反差對比表現出隱藏其中的欲望。此時的鐵蛋早已有了成熟男人的擔當，他懂得必須將對三女子的愛深藏心里，默默地守護她。而啞巴二女子隱忍的等待，給了鐵蛋的回歸以堅實的理由。

　　整部影片似乎沒有明顯的起承轉合、沒有明顯的高潮，人物的轉變也不是那么明顯。所有故事都在一點點推進，直到發生了才會突然發現一切是那么自然、隨意和順理成章。對鐵蛋兒來說，美姐給了年幼的他最美好的初啟蒙，大女子給了他真正的愛情，二女兒為他撐起一個美滿的家庭，三女兒帶給他難舍的誘惑。這個過程中，鐵蛋的性格經歷了徹底的成長和轉變：兒時的他羞澀木訥，失戀的他偏執瘋狂，演唱二人臺的他深情投入，回歸家庭的他溫情脈脈。鐵蛋兒從一名土得掉渣的農村青年成長為歌劇團副團長，最后成為一名有擔當的丈夫、負責任的父親。可以說，主人公的成長一直浸潤在故事的緩緩推進之中，而幾乎響徹全篇的二人臺則帶給觀眾以沉重的力量感。導演將整部電影浸泡在或濃或淡的欲望里，用最真實、最藝術的方式表達著這塊土地上頑強的生命力。

　　影片中，表現農民對于“性”的渴求和直白絲毫不隱晦。但卻不臟不亂，透著淳樸和真實，有著巨大的內在張力。這種張力源自于真實，源自于黃土地上的人們，源自于生命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