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視野·民間】復蘇的職業之一:恢復慢生活的蘇繡
春早江南
刺繡是我國古老的手工藝術,有著上千年的悠久歷史。據《尚書》記載,4000年前的章服制度就規定了“衣畫而裳繡” ,周代時又有了“繡繢共職”的記載。人類用針將絲線或其他纖維、紗線以一定圖案和色彩在繡料上穿刺,以縫跡構成花紋,裝飾織物,體現出天然的對日常之美的追求,即生活的藝術化。至明清時期,宮廷刺繡的規模已經十分浩大,民間刺繡更是蓬勃發展,先后產生了以蘇繡、粵繡、湘繡、蜀繡為代表的“四大名繡” ,而蘇繡則首屈一指。
“戶戶有棚架,家家會刺繡” ,這是蘇州特有的景象。上世紀90年代,木瀆曾評出“姑蘇十二娘(吳娘) ” ,每一位吳娘都是勤勞善良、心靈手巧的吳地婦女的代表,濃縮了2500年的歷史內涵。姑蘇十二娘中,繡娘最為典型,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蘇繡)的代表性傳承人姚建萍則是吳中十萬繡娘中的杰出一員。
改革開放后,和很多傳統的民間藝術一樣,蘇繡也面臨了市場經濟大潮的沖擊,出現了蘇繡工藝后繼乏人的境況。三十多年前,就在這個時期,吳中鎮湖的一個農家,八歲的農村女孩姚建萍,從母親手里接過那根細小的繡針,開始了她的刺繡人生。刺繡,是當地農村的風俗習慣,她覺得自己應該做一個和母親一樣的繡娘,無論喜歡還是不喜歡,這是當地女孩子必須要走的一條路。在中國其他鄉村地區,針線活都是女孩子少不了的經歷,甚至成為一輩子的事情。
生活在蘇繡的主要發源地鎮湖的姚建萍,自幼在太湖邊上玩耍,摸螺絲、拔蘆筍,喝著清冽的太湖水,造就了她骨子里的靈氣,六七歲時便能依照母親和嫂子的手藝繡出嬌滴滴的花朵。青春時期開始了走街串巷叩門求師。一個生于農村長于農村的普通繡娘,憑借飛針走線,堅持走蘇繡藝術化的道路,把傳統蘇繡藝術提升到了一個新的境界。
刺繡的技法有錯針繡、亂針繡、網繡、滿地繡、鎖絲、納絲、納錦、平金、影金、盤金、鋪絨、刮絨、戳紗、灑線、挑花等等,刺繡的用途主要包括生活和藝術裝飾,如服裝、床上用品、臺布、舞臺、藝術品裝飾。姚建萍在繼承蘇繡傳統的基礎上,敢于在針法、題材、創意、構圖等方面突破,不但重視刺繡技藝的創新和提高,更重視本身藝術修養的提高,所以才能深刻理解刺繡對象的藝術內涵,在色彩、光影、透視等方面都能比較精確地把握、規劃,在技法、題材、創意等方面求得突破。
人物繡是刺繡藝術中的難點,卻恰恰是姚建萍的強項。她所繡制的羅中立油畫《父親》的同名作品惟妙惟肖,晶瑩汗珠的體積感異常通透,具有極大的藝術震撼力與視覺沖擊。她突破以往蘇繡“精、細、雅、潔”的風格,用針線作畫,表現勞動人民飽經風霜的滄桑感,明暗層次與色彩生動多變,毫不匠氣死板。這種對油畫、山水畫(黃公望的《富春山居圖》 ) 、攝影作品(焦爾喬·洛迪的《沉思》 )的二度創作,無不刺下了姚氏的風格,這種風格更顯著地表現在專題策劃、專題原創的《江山如此多嬌》 《春早江南》 《海納百川》等蘇繡作品中。
刺繡最早多為實用,及至宋元廣及書畫之制作,漸漸成為藝術珍賞之用。臺北“故宮博物院”所藏繡品幾乎皆為精品,繡工勻整,針線細密,設色精妙,深得書畫精髓,且均裱裝成冊軸卷,使觀賞者往往誤以為書畫。宋代是我國手工刺繡的高峰時期,特別是在開創純審美的藝術繡方面令后人難以企及。據《宋史·職官志》載,宮中文繡院掌纂繡。徽宗年間又設繡畫專科,使繡畫分類為山水、樓閣、人物、花鳥,名繡工輩出,使繡畫由實用進而向藝術欣賞發展,將書畫帶入手工刺繡之中,形成獨特的觀賞性繡作。姚建萍對蘇繡藝術化的追求,既體現了對傳統的回歸,也體現了一個現代繡娘在繡品中所蘊含的對生命的熱愛、對人生的感悟。
被工業化挾裹而去的人們,如今開始呼吁留住手藝,留住手藝的溫情。至于刺繡,有人說應該普及,美化人們生活。在過去,帳沿、枕頭、繡圍都有刺繡的裝點,如今的家居環境也給刺繡留下了表達空間。但每個女孩子都做得一手好針線的時代一去不復返了,只有“抬頭誤三針”這樣的語言還留有過往生活的痕跡。
這并不妨礙刺繡向藝術領域的發展。刺繡是廣大鄉村婦女為美化自己的生活而發展起來的,創造了諸多技法,應該挖掘出來、傳承下去。然而,作為一種典型“慢生活”下的工藝美術,在當前這個快節奏的時代,人們心浮氣躁,“慢下來”成了刺繡界的最大挑戰。
江山秋色
家家處在花叢中
(編輯:曉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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