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之夢》優美如夢
《山林之夢》劇照 喻非卿 攝
8月27日至28日,由中央歌劇院制作的原創歌劇《山林之夢》在保利劇院演出,該劇由王世光作曲、王敦編劇,王湖全導演,劉連慶舞美設計,俞峰指揮,李爽、李晶晶等主演。故事落筆在一個丑角與瞎女身上,主人公半大不小,童真未泯,生發出許多新意,產生了許多生活與感情的細節。
音樂響起,大幕打開,舞臺上展現出一片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大樹纏藤,幽深神秘,營造出神話劇的氛圍。隨后,空地上出來3個小孩,頭纏樹枝,嬉笑打鬧,比比劃劃、繪聲繪色唱起一段歌曲。原來,這些偷跑到大山來玩的小孩,知道森林里有一個滑稽鬼,力大無比、丑陋樸實,年齡15歲,喜歡逮人玩。孩子們好奇又害怕。果然,滑稽鬼出場,想抓小孩,幾個回合沒抓上,他唱起生活的孤獨與痛苦。接下來的第二幕是山下村里瞎子大女孩雪兒又進了山,去給母親掃墓,孤獨的雪兒唱起傷心歌曲,傾訴對媽媽的思念,表達寄人籬下生活的心酸,也懷著幾分碰上滑稽鬼的害怕。哪里知道滑稽鬼早已跟蹤上雪兒,欺她眼瞎,正高高興興享受她上貢母親的魚和黃瓜。飽餐貢品之后,滑稽鬼順便把雪兒搶回了家。接下來是滑稽鬼山洞之家的第三幕。隨后經過一番折騰,兩個孤獨的大孩子住在了一起,深山野林中發展出真實的愛情。森林女妖出來阻擾,誘惑滑稽鬼去遠方摘取龍膽草,治好雪兒的眼睛,滑稽鬼卻送了性命。歌劇五幕戲故事清楚、情節簡單,劇情進展卻留有懸念,吸引觀眾入戲。
《山林之夢》歌詞清新簡練,長短相間,詞體自由,簡單的情節中表達出復雜的情感,引人傾聽與觀看。那些神話人物對生活孤獨、世態炎涼、人生意義的隨意表達,也正是現代觀眾關心與思考的問題。它說明歌劇細節的重要,劇詞的重要。簡單的神話故事與情節同樣能傳達豐富的思想與感情。《山林之夢》給出一個不完美的世界,正好折射現實世界的不完滿,引導觀眾去思考、去面對。去思考幸福、愛情,善良、崇高的意義,與美國音樂劇《森林里》(Into the Wood)寓意有相同之處,也有所不同。
扮演滑稽鬼的李爽身披樹葉、面畫鬼臉、頭上長角、手拿短棒,走路搖擺,歌聲憨厚樸實,像是一個大孩子。扮演雪兒的演員身穿白衣、駐拐杖,摸摸索索,歌聲傷感,引人同情。滑稽鬼嗓音寬厚、表演真實,有音域、有音量、好音色,激情澎湃且音準節奏把握不錯;雪兒歌聲圓潤、表演自然,發聲通暢且表演入戲。兩位主角的演唱與表演都相當不錯,旋律再熟一些,聲線再好一些,節奏與速度更準確一些,段落與結構再清楚一些,演唱效果還會更好。這些問題只是演出熟能生巧的問題。
著名作曲家王世光的作曲氣韻貫通、不拘一格,歌唱與樂隊寫作豐富多彩且酣暢淋漓,抒情性、戲劇性、交響性兼備,聲樂器樂交相輝映,體現出音樂展演戲劇的巨大魅力。《山林之夢》創作中西交融,大小調體系為主,也有民族旋律。音響風格更多偏向西方大歌劇模式。然而,作曲家聲樂旋律寫作十分注重漢語聲韻,注意從歌詞朗誦字調中生發曲調,展開旋律。宣敘與詠嘆調融為一體,一氣呵成,很難分離。《山林之夢》有瓦格納旋律的張力與連貫,也有普契尼歌劇的浪漫與抒情,卻少見方整結構的詠嘆與歌謠體旋律。這是一種與民族歌劇《運河謠》不同類型的中國歌劇,不拘泥于旋律寫作必須民族化的規則,全方位借鑒西方古典、浪漫派歌劇手法打造的一類漢語歌劇。它需要觀眾接受聲樂器樂交融的音樂整體,在戲劇表演中感受歌劇音樂的豐富變化與多種魅力。可以說,這是一部創作質量上乘、經得起長久傾聽的中國歌劇。
王湖全導演下的群角常以唱隊出現,第三者進入,敘事抒情,穿插靈活;交代了劇情,活躍了氣氛,賦予舞臺更多的流動感。劉連慶舞美實景掛帥,蒼天大樹落地,一線天空飛鳥,有靜有動,大森林氣氛逼真且舞臺意境獨特,引人入勝。只是最后滑稽鬼登山取藥,舞臺正中景色有些簡單,高潮氣氛略顯不足。
《山林之夢》寫作精致,歌劇院樂隊演奏也精細,有聲有色。俞鋒詮釋細心、指揮得力,音準節奏良好且聲部平衡良好,音樂充滿細節,聽來令人愉悅,顯示出歌劇國家院團的高水平。《山林之夢》音樂戲劇自成一體、獨具個性,是一部成人觀看的神話劇,也是少兒可看的童話劇,內容雅俗共賞、少長咸宜。它顯示出中國歌劇藝術家把握西方歌劇藝術形式的一種成熟與隨心所欲,也展示出當今國產歌劇發展的多元化態勢。
(編輯:孫育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