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藝術報]歷史豈能被打扮成文化道具?
近日,備受爭議的鄭州巨型宋慶齡雕像風波尚未平息,又一尊巨型雕像在安徽潛山縣拔地而起。據媒體報道,總高度近30米,占地近7萬平方米,由安徽潛山縣斥資約600萬元打造的這尊巨像被喚作“皖公”。但令人頗為不解的是,這一當地著意打造的被稱為“安徽守護神”的“文化名片”,卻連眾多安徽人都不知其為何許人也。
不再一味地在經濟發展的快車道上疾馳,而是以經濟力量助推文化建設,一國也好,一城也罷,這種著力于物質與精神雙輪驅動的努力,讓人們看到了社會發展的健康態勢。但是,追尋文化路上的偏差,也許終將讓這種努力與真正的文化漸行漸遠。如今太多城市挖空心思打造的“城市名片”,恰恰記錄著這些偏差。
在日益加速和延伸的城市化進程中,借助物態存在凸顯文化沉潛、彰顯城市精神是自然而行之有效的途徑。建設地標性建筑、修繕歷史遺跡、建造亭臺碑雕……器物、建筑因成為歷史與文化的憑附物而被賦予了無限價值。這也是注重歷史的民族本性與渴望文化的當代需求不斷被利用、上演將情感價值轉化為商業價值的故里之爭類鬧劇的基本邏輯。
在這種最大限度地開發利用無形歷史文化資源、創造物態化精神憑附的訴求中,雕塑以簡捷直觀的特點往往成為民族或城市鐫刻集體記憶的首選。布魯塞爾的“撒尿的于連”、哥本哈根的“美人魚”、新加坡的“魚尾獅”,甚至是廣州的“五羊”、深圳的“拓荒牛”、珠海的“漁女”、青島的“五月的風”等城市雕塑,已成為不可替代的文化符號。然而令人留連的它們,也成了諸多文化創造性貧乏者前仆后繼、制造淺陋的城市雕塑風潮的可憐比照。由此,“皖公”橫空出世并不寂寞,只是它張揚的是怎樣的文化呢?
在“皖公”事件中,有“好事者”不辭辛苦終查明“皖公”之所是。原來他是傳說中古皖國后人敬仰的一個國君。據稱,以功業“融于皖山”、“惠澤皖民”乃皖公生平夙愿。在任期間常挑著貨郎擔走村串戶親歷私訪,扮作商人跋山涉水體察民情,心系百姓、造福一方的皖公,逝后也要化為神靈,隱于山林默默地呵護人民的安寧。今天以偌大之塑像將“皖公”招搖顯現于鬧市之中,如若“皖公”有靈,又豈能安然?今人對待“皖公”的方式豈非恰與其精神實質背道而馳?
含蓄內斂而內韻深沉是中國人源于幾千年的文化浸潤形成的文化氣質。“常德乃足,復歸于樸”,將一切文飾、奢華泯除,將一切刻意、造作摒棄,是先賢老子向后人言道德精神的價值宗趣。面對這樣的民族精神傳統,如今像“皖公”這樣動輒以巨資將歷史打扮成淺薄的文化道具的行為,即使不談其經濟耗損與利益趨向的某些本質,南轅北轍的文化迷惘是否足以讓人羞愧難當?
“皖公”塑像也許如筑者之愿從此赫然挺立為“安徽的守護神”,然而,誰來守護文化的本真?
(編輯:曉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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