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文藝百花培土澆水

——重溫習仲勛關于文藝的若干論述

　　“藝術，只有奉獻給人民，服務于人民，才具有強大的生命力。以往人民喜愛你的歌聲，今后，希望你永遠忠誠于藝術，忠誠于人民，忠誠于黃土地?！?/p>

　　在紀念習仲勛同志誕辰百周年的日子里，重溫習仲勛等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關于文藝的論述、與文藝發展相關的事跡，從中看到了習老與文藝工作、與文藝家的關系之密切，看到了習老對促進社會主義文藝事業發展的重要作用，尤其是他關于文藝及文化方面的論述，至今仍閃爍著思想的光芒，給我們以諸多啟示。

　　幾個令人難忘的歷史片段

　　30年前，1983年2月6日晚，北京人民劇場休息室。習仲勛同志在觀看《仿唐樂舞》演出之后，親切會見了演出團全體人員，高度評價他們在“古為今用、推陳出新”方面做出了成績，路子走得對。同時，闡述了他關于文藝創作的一系列思想，并期望我國文化遺產在繼承的基礎上發揚光大。

　　《仿唐樂舞》是1982年首次推出的我國第一臺古典宮廷樂舞。該劇由陜西省歌舞劇院創作演出，表現了唐玄宗和楊貴妃在宮廷里的片斷生活。樂舞由14段音樂、舞蹈組成，展現出唐代多姿多彩的樂舞藝術精華。該劇三十年來一直盛演不衰，已經成為當代樂舞的經典劇目。

　　習仲勛同志對我國文藝創作，特別是具有民族風格的創作，始終是大力支持和熱情鼓勵的。而對文藝創作者，習仲勛同志更是關愛有加，呵護有加。他與當代許多文藝家交往密切，在他們之間留下了不少佳話。

　　1961年秋天，秦腔老藝人王天民（1913—1972）到北京治病，習仲勛派秘書張志功幫助解決他的吃住行問題，并找老中醫給其治病。王天民在北京一住就是半年。大年除夕，習仲勛帶上夫人和孩子到賓館看望王天民，還特意和他一起吃年夜飯。席間，習仲勛舉起酒杯對王天民說：“過年了，你不能回家和親人團聚，咱們今天就在一起過年吧，吃個團圓飯?！弊鳛閲鴦赵焊笨偫?，在除夕之夜專程趕來同一個普通藝人團聚，這是王天民萬萬沒有想到的，他為之深受感動。

　　習仲勛對老藝人關照愛護，對年輕一代文藝家則關懷扶持。歌唱家贠恩鳳回憶說，1982年9月中共十二大召開之際，贠恩鳳去北京為大會演出。演出前一天，她去看望習仲勛，匯報了近況。當得知贠恩鳳要為十二大代表演出時，習仲勛對她說，演出要放得開，不要緊張，并叮囑同去的中共陜西省委有關同志要多宣傳陜西的藝術家。1996年1月20日，習仲勛在觀看了贠恩鳳獨唱音樂會后，為其題詞：“唱群眾喜愛的歌曲，做群眾喜愛的歌手?！?996年3月，贠恩鳳陜北民歌專輯《山丹丹開花紅艷艷》珍藏版首發式在北京舉行，習仲勛又專門從深圳發來賀電表示祝賀。

　　許多文藝工作者回憶起與習老交往的時光，都不約而同地交口稱贊習仲勛是文藝工作者的知心人和貼心人。

　　始終關心支持文藝工作

　　習仲勛同志與文藝的關系，大體可以分為三個階段，而三個階段既有一以貫之的取向，也有不同階段的特點。

　　第一階段是新中國成立前，可以追溯到習仲勛主政西北局的時候。

　　早在1945年習仲勛任西北局書記時，就曾親自領導了電影故事片《勞動英雄》的拍攝工作，這是由著名電影演員陳波兒編導的、以譽滿解放區的勞動英雄吳滿有為原型的一部影片，是解放區拍攝的最初一批電影之一。

　　1947年4月5日，西北局召開陜甘寧邊區文藝工作者座談會。西北局書記習仲勛到會講話，他號召文藝工作者配合西北人民解放軍，槍桿子到哪里，筆桿子就到哪里，動員廣大人民為反蔣（介石）、胡（宗南），反封建而斗爭。

　　第二階段是新中國成立初期。他先后擔任中宣部和政務院要職，直接領導和指導了文藝工作。

　　抗美援朝時期有一架著名的“香玉劇社號”戰斗機，就是習仲勛同志命名的。香玉劇社，是著名豫劇演員常香玉1947年l0月在西安組建的。中國人民志愿軍入朝作戰后，全國上下掀起了支援抗美援朝正義戰爭的捐獻熱潮。朝鮮戰場傳來消息，我軍某高地遭受百余架敵機喪心病狂的狂轟濫炸，全連戰士壯烈犧牲，陣地失守，常香玉聽到廣播后悲憤難眠。翌日清晨，她與丈夫陳憲章商量，達成一致意見：“咱倆用義演的辦法為志愿軍捐一架飛機吧！”不久，習仲勛知道了這件事，充分肯定了常香玉的愛國熱情，他指示說：“就用‘香玉劇社’號戰斗機的名義進行捐獻演出吧！”為了幫助常香玉搞好義演，習仲勛還委派西北局文化部的馬運昌、毛云霄、荊樺三位干部協助劇社從事捐獻演出工作，使常香玉的愿望得到早日達成。

　　1952年9月，習仲勛調任中共中央宣傳部部長兼政務院文化教育委員會副主任、黨組書記。這是毛澤東親自點將的。還在1951年秋，毛澤東就考慮讓習仲勛擔任中宣部部長，他召來胡喬木、林默涵兩位同志談話時說：“告訴你們一個消息，馬上給你們派一位新部長來。習仲勛同志到你們宣傳部來當部長。他是一個政治家，這個人能實事求是，是一個活的馬克思主義者?！绷曋賱茁犝f后，曾真心實意地向毛澤東反映，按照他的經歷和水平，難以擔當起領導全國宣傳文教的重任。毛澤東打了個比方：“蛇，看起來十分可怕，但印度人耍蛇，得心應手，關鍵在于真正謙虛地摸到事物的客觀規律，任何工作都可以做好！”在毛澤東的支持下，他主持制定了“整頓提高、重點發展、提高質量、穩步前進”的16字方針，指導了全國文教工作的開展，使新中國成立初期的文教工作呈現出欣欣向榮的景象。

　　一年后，1953年9月，習仲勛擔任政務院秘書長，主管文教工作。他通過調查研究發現，社會變遷，作家的創作環境發生了變化。因為對新環境不適應、壓力大，創作時難放開手腳，作家很難寫出優秀的作品。習仲勛認為，一方面作家要加強學習，跟上時代步伐，另一方面領導者要掌握黨的方針政策，加強責任心，多關心和幫助作家，不許亂打棍子，亂扣帽子。習仲勛多次召集有作家、文藝界領導等參加的座談會，告誡文藝界的領導，要從作家的具體水平出發，給作家指明出路，善于引導作家前進，只要方法對頭，新中國的文藝戰線一定能夠創作出優秀而鼓舞人心的作品來。

　　習仲勛的關愛，使作家們受到了巨大的鞭策和激勵，他們卸掉了包袱，消除了顧慮，面對嶄新的社會生活，作家們無不激情澎湃，紛紛拿起筆表達心聲，全心全意投身于文藝創作之中。新中國成立初期，小說創作呈現出欣欣向榮的景象，中、短篇小說取得了明顯的成就，詩歌、散文都取得了可喜的成績。

　　習仲勛在1953年3月第一屆電影藝術工作會議上發表的長篇講話，是我黨關于文藝工作的一篇重要文獻。當即在文藝界引起強烈反響，受到作家藝術家們的衷心贊賞。講話可以概括為：1.不僅要提高作家、更要提高領導者的政治責任心。領導者要幫助作家創造條件到群眾中去，應當用毛澤東文藝思想幫助作家解決思想認識問題，乃至作家在創作上的具體要求。2.對文藝工作的領導，不是依靠簡單的行政命令和粗暴的辦法，而是要用切實的行動給予耐心的幫助。3.我們不能要求所有作品都符合社會主義現實主義的一個標準，要給作家充分的創作空間。4.要善于應用批評與自我批評，要講究批評藝術，不是上綱上線，扣大帽子，而要實事求是，使人家心悅誠服。5.要鼓勵作家的旺盛士氣，激發作家的創作熱情。

　　習仲勛本人以身作則，對作家、藝術家的甘苦深知入微，關心文藝工作者的實際困難，經常為他們排憂解難。他對著名京劇藝術家程硯秋、著名豫劇藝術家常香玉、陳素貞和著名秦腔藝術家李正敏等，在政治上、藝術活動上以及生活上都備加關懷，無微不至。詩人柯仲平在創作反映陜甘革命運動的史詩時，作家柳青在創作長篇小說《種谷記》《銅墻鐵壁》《創業史》時，杜鵬程在創作《保衛延安》時，以及劇作家馬健翎處在工作與創作之間矛盾的苦惱時，都得到習仲勛的支持、幫助與鼓勵，并解決了創作條件上的種種困難。

　　第三階段是改革開放新時期。復出的習仲勛同志以更大的熱情、更寬厚的心胸關心、支持文藝工作。

　　1981年12月27日，習仲勛在會見全國故事片電影創作會議代表時，對廣大電影工作者講了五條意見：一是我們的電影事業有進步?，F在的電影，不管從內容上講，還是從藝術上講，思想性、藝術性等許多方面，都超過了過去的水平。二是有人才，從電影作品看，老藝術家更加成熟，新秀也涌現出不少。老人帶新人，新人要學老人、超老人。可謂人才濟濟，人才輩出。三是有困難，電影用的那點錢，只要把其他方面大的浪費堵死了，也就足夠你們用了。電影是精神食糧，哪個不需要呀？搞得好可以教育一代乃至幾代人，影響深遠。這是幾十萬、幾千萬元都買不來的！一部好的影片，可以教育千百萬群眾為四化奮斗。四是有缺點，現在，好的和比較好的影片占大約百分之七十，不好的，思想性、藝術性差一點的占百分之三十。有缺點不要緊，大家來評論，群眾來評論，專家來評論，評論了以后可以改嘛。只要善于用批評與自我批評的武器，就能克服各種缺點，就能拍出好的電影來。五是有希望，電影事業大有希望。現在是英雄有用武之地，特別是大轉變時期，改變黨風，改變社會風氣，建設社會主義的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很多事情，可以大做文章，也能做出大文章。他的這些思想，對20世紀80年代電影事業繁榮與發展起到了重要作用。習仲勛對一些重大題材的影片非常關心。1987年7月，他專門審看了西安電影制片廠拍攝的故事片《彭大將軍》，并接見了制片廠的負責人和導演。

　　全國農村文化藝術工作先進集體先進工作者表彰大會于1982年1月3日在京召開，習仲勛同志蒞會并發表講話。他指出，黨中央十分重視農村文化工作。在新形勢下，農村出現了一些問題，主要是有些地方社會風氣、社會治安還不那么好，還不那么安定?，F在農民物質生活水平提高了，對文化生活的要求也就迫切了。但是，現在農村的文化生活還比較貧乏，農民缺少精神食糧。有些地方，特別是偏遠山區，農民看不到電影，看不到戲，看不到書報或者看得很少。這是一個很大的問題。他要求文藝工作者要拿出足夠的好的電影、好的戲曲歌舞、好的電視片和其他好的作品，來滿足廣大農民文化生活的迫切要求，來影響農民，教育農民，提高農民的覺悟，用社會主義的文化藝術去占領農村的陣地，也要幫助、輔導農民自己創作并演出一些文藝節目。因此，一方面不要搞形式主義，不要搞強迫命令，一方面又要采用多種方法，結合各地的情況，用群眾喜聞樂見的形式去活躍和豐富農村的文化生活，鼓舞和教育千百萬人民群眾，熱愛黨，熱愛祖國，熱愛社會主義，熱愛集體，熱愛勞動，為建設物質富裕、精神高尚的社會主義新農村做出貢獻。

　　習仲勛也關心工人的創作。1982年12月11日晚，習仲勛觀看了天津市第二電子儀器廠職工自編自演的話劇《分憂》。這個劇以“文化大革命”后出現的住房和就業兩個大問題為題材，反映工人階級顧全大局，為黨和國家分憂的精神風貌。習仲勛在此劇演出前后，兩次同編導、演員座談。他給這個劇以充分肯定，指出該劇“很有現實教育意義”，“工人階級是國家的主人，企業的主人。工人不僅為國家分憂，也是在解決自己的問題。幫助國家解決困難，也是解決工人自己的困難。現在我們就是要提倡這種主人翁的責任感”。他十分贊賞企業自編自演文藝作品的形式，對此予以了積極鼓勵。

　　1988年他為原綏德分區文工團文藝工作者撰寫的回憶錄題詞：“深入生活，扎根群眾，開拓創新，繁榮文藝”，充分體現了他對文化藝術工作的真知灼見。

　　對新中國成立后在“左”的路線中受到打擊、經歷坎坷的文藝家，如丁玲、胡風等，習仲勛也給予了很大的關心。丁玲和胡風去世后，因為悼詞問題，家屬和有關方面存在分歧，習仲勛以實事求是的態度，肯定了他們的歷史貢獻，使得追悼會順利召開。

　　通過對這三個時期的梳理，我們可以看到，習仲勛同志始終關心支持文藝工作，關懷、愛護文藝工作者。同時，我們也可以看到，習仲勛同志對那些覆蓋面廣的、影響力大的、群眾關注度高的藝術門類，如戲曲、電影等，更是高度重視，多次發表重要講話，做出指示。文藝要普遍繁榮，但對于與群眾關系密切的藝術，則更要重點扶持、大力推進。

　　至今閃爍光輝的文藝思想

　　習仲勛同志在一系列的重要講話和指示中，反復強調黨的文藝方針政策，并論述了促進社會主義文藝事業發展的許多重要問題。根據已有的材料，其主要文藝思想，初步可概括為以下幾個方面：

　　一是要求文藝反映火熱的社會生活和人民群眾的嶄新風貌。習仲勛在致《山丹丹開花紅艷艷》珍藏版首發式的賀電中指出：“藝術，只有奉獻給人民，服務于人民，才具有強大的生命力。以往人民喜愛你的歌聲，今后，希望你永遠忠誠于藝術，忠誠于人民，忠誠于黃土地。”這是習仲勛同志的一貫主張。

　　二是社會主義文藝要保持民族特色。習仲勛稱贊《仿唐樂舞》道：“它繼承了我國的古代文化遺產，長了中華民族的志氣?！彼u說：“現在的舞臺上，有些音樂舞蹈不中不洋，沒有保持自己的民族風格，這是不足取的。”所以他要求：“我們要重視和繼承我國的文化遺產，并且要有所發展，有所創新?！?/p>

　　三是當代中國文藝要借鑒國外的優秀文化成果。習仲勛談到：“漢唐興盛時期，我國同世界各國進行文化、經濟、政治交往，在對外開放中吸收了外國很多東西。像印度、中亞、中東、意大利、伊朗、朝鮮等國家和地區的很多東西都傳到中原來了。”在改革開放的新時期，我們更要以博大的胸懷，吸收和借鑒人類創造的一切優秀文化藝術成果。

　　四是尊重文藝家的創造性勞動。習仲勛多次提出：要善于引導作家前進，鼓勵作家的旺盛士氣，要激發作家的創作熱情。他對文藝家取得的成績，都大加贊賞；而對文藝家或作品中的缺點，甚至比較嚴重的缺點，他都要求具體分析，主張通過批評與自我批評的方式加以改正，關鍵是要保護和激勵文藝家的創造性，以創作出更多群眾喜聞樂見的作品來。

　　五是文藝批評要多予正面引導。文藝批評也要有高度的批評藝術，批評得恰到好處，而不是傾盆大雨，狗血淋頭，結果弄得不歡而散。他反對上綱上線，扣大帽子，不實事求是，亂找岔子。習仲勛認為，對有些作品不是基本立場觀點上的錯誤，不能完全否定。即便是立場觀點上的問題，也要耐心幫助，而不是亂上綱上線，扣大帽子。

　　六是大力提倡人民群眾自編自演。他十分贊賞企業自編自演文藝作品的形式，認為“企業職工業余演出，這個形式好，不占編制。既生產，又演戲，能文能武，既教育了工人，又教育了廣大觀眾”。他還要求文藝工作者幫助、輔導農民自己創作并演出一些文藝節目。他舉例說，“舊社會陜西有‘自樂班’，就是農民自己的事情，自編自演。解放以后，農業合作化時期，我到陜西省長安縣一個村子去，那里家家戶戶寫詩，貼在門口。不要看不起農民，何況現在的農民已不同于過去的農民，覺悟高了，文化程度高了，要求也高了?！币粋€國家文化的發展、藝術的繁榮，必須要有盡可能廣泛的人民群眾參與其中，才能化為現實。

　　七是對文藝的領導要切實耐心。他反復強調：不僅要提高作家、更要提高領導者的政治責任心。領導者要幫助作家創造條件到群眾中去，給文藝工作者創造一個良好的創作環境。對文藝工作的領導，不是依靠簡單的行政命令和粗暴的辦法，而是要用切實的行動給予耐心的幫助。

　　習仲勛同志是一位杰出的馬克思主義者，也是一位卓越的文藝事業領導者。他深知創作甘苦，深諳藝術三昧，他的文藝思想樸實而又深刻。我們要將這些思想放在革命、建設、改革的歷史背景中去理解，放在當代中國文藝發展歷程中去認識，放在馬克思主義文藝思想發展史上來研究，并在新的歷史條件下，努力實現習仲勛等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對文藝事業發展的殷切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