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屆奧斯卡前瞻 文火慢燉見功夫
《愛》劇照
第85屆奧斯卡金像獎頒獎典禮即將于當地時間2月24日晚在好萊塢杜比劇院舉行,全部獎項的提名名單則于近日新鮮出爐。以7項提名領跑金球獎的《林肯》勢頭絲毫不減,再獲12項提名,無人可出其右。實力同樣不可小覷的李安新作《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則以11項提名緊隨其后,影片去年年底剛剛在國內熱映,全球票房突破4億美元,從上映后良好的口碑更可以看出李安對這部作品的用心。由曾憑借電影《國王的演講》獲得奧斯卡的湯姆·霍伯執導,休·杰克曼、拉塞爾·克勞、安妮·海瑟薇等主演的音樂劇《悲慘世界》共獲得8項提名;去年圣丹斯電影節陪審團大獎的獲獎影片《南方的野獸》,雖然提名不多,卻“實打實”囊括了最佳影片、最佳導演、最佳女主角以及最佳改編劇本4個重量級獎項。
另外,1959年因出演《廣島之戀》中的女主角而一舉成名的法國老演員埃瑪妞·麗娃,在《愛》中的表演堪稱經典,更以85歲高齡成為奧斯卡所有獎項提名者中最為年長的一位;年僅9歲的奎文贊妮·瓦利斯則憑借其在《南方的野獸》里的本色出演,有望成為奧斯卡歷史上年齡最小的影后。
◎ 好萊塢
《林肯》終于“藝術”了一把
斯蒂文·斯皮爾伯格之前曾因《辛德勒的名單》與《拯救大兵瑞恩》兩奪“小金人”,此番已經是他第七度入圍最佳導演的角逐,而《林肯》也有望成為他的又一部經典之作。早在2000年,他就已經著手為這部作品搜集資料,“慢工出細活”的程度已超過“八年磨一劍”的王家衛。當決定根據歷史學家桃瑞絲·吉恩斯·古德溫的作品《對手團隊:政治天才林肯》進行改編之后,編劇托尼·庫什納又用了6年的時間對這部鴻篇巨制中龐大的信息量進行篩選、整合。
雖然是紀傳體影片,斯皮爾伯格卻著力避免將《林肯》拍成一本事無巨細的流水賬。作品節選林肯生命的最后4個月,主要針對他提出廢除黑奴制、向國會提交第13號修正案,與各方政治勢力激烈較量并最終獲得通過的事件始末進行重點刻畫。影片雖然涉及到了南北戰爭的情節,卻沒有過多地表現戰爭場面。斯皮爾伯格堅持強調林肯的內心世界,通過他與對手的關系凸顯其細膩的處事能力與真實的工作狀態,以潛移默化的方式傳達主題。150分鐘的電影中,不見絲毫煽情、爛俗的橋段,斯皮爾伯格御用的攝影師賈努茲·卡明斯基、音樂家約翰·威廉姆斯這一次也是點到即止,用陰暗色調中大段的人物獨白撐起整部作品。
為了追求細節的真實,讓演員能夠更好地進入角色,開拍前,導演將林肯當年在白宮的橢圓辦公室復原,全部按照文獻中的記載建造,連壁紙的式樣、架上的書籍都不作任何變動。而扮演林肯的丹尼爾·戴·劉易斯花費一年的時間揣摩角色的心境,從習慣動作、打扮特別是聲音特質上接近林肯并進行二度創作。他改掉自己的英國口音,以較高的聲調、尖細的嗓音賦予人物獨具匠心的個性色彩,不僅顛覆了人們心中善于演講的一國之君必然有個大嗓門的想法,也讓觀眾在欣賞完作品之后驚呼“劉易斯的表演,比林肯還像林肯”。
在好萊塢,影片首先是為觀眾設計的商品,其次才可能是藝術家表達思想的載體,藝術同商業的較量不容回避。《林肯》雖然在影像風格上秉承去年的《戰馬》,但與《戰馬》濃郁的好萊塢文藝片色彩不同,斯皮爾伯格這回拒絕向商業做一絲一毫的妥協,他憑借自己多年來在影壇的巨大成就,終于任性地“藝術”了一把。
◎ 外語片
“悶片”《愛》的大勝之思
一直以來,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獎的含金量都不低,甚至有業內人士認為,除了奧斯卡最佳影片提名之外,最有分量的提名就是最佳外語片。此次奧地利導演邁克爾·哈內克,更是憑借其作品《愛》同時獲得最佳外語片及最佳影片兩項提名。邁克爾·哈內克延續他此前在《趣味游戲》《白絲帶》等作品中的風格,堅持極簡主義的電影美學,以大段冷靜客觀的長鏡頭,摒棄意識形態、善惡評價或個人情感等種種因素,將深刻的主題極致地呈現在觀眾面前,雖然殘酷到無法正視,卻震撼每個人的內心。影片里,年逾八旬的老夫婦喬治斯與安妮幾十年來相濡以沫,但兩人平靜美好的生活卻因安妮的中風而被打破。喬治斯獨自照顧起安妮的生活,沒有背景音樂的鋪陳,近乎無聲的鏡頭一如他飽含深情的目光,寸步不離地凝視著自己的愛人。安妮滿心愧疚,隨著病情惡化,她徹底厭倦了自己被疾病扭曲的身體,決意赴死。面對“愛”的終極考驗擺在了喬治斯的面前,起初他不肯“幫助”安妮,當她以拒絕進食表明決心時忍不住打了她一記耳光。一直在內斂含蓄中行進的影片出現了短暫的波瀾,不過之后空鏡頭中的風景油畫則很快將高潮重新帶回平靜。兩位老演員的對手戲異乎尋常地真實,而充滿隱喻色彩的鴿子兩次出現,將他們的關系巧妙地進行了外化。第一次,鴿子出現在安妮突發疾病的時候,喬治斯將它趕出了房間;第二次是影片結尾,他上前抓住了鴿子,最后還是把它放走了。喬治斯對安妮的愛,溫暖而壓抑、執著而悲涼,如果說他的悉心照顧是“抓住”,而幫助她死去,則是在“放走”中,恢復了妻子的自我與尊嚴。這樣做的意義如同第一次對她說“愛”,一個是宣布“愛”的開啟,另一個則是對“愛”的完成。最后,在空蕩蕩的房間中,喬治斯出現了幻覺:健康的安妮在廚房做著家事,并和他挽著手一道離開。
如上一屆獲獎影片《一次別離》的導演阿斯哈·法哈蒂所說:“電影適用于人類的共同情感,這才是它的普世價值。”故事的發生地不同,人物身處各自獨特的社會文化背景之中,但不同的戲劇情境所考驗的情感卻沒有分別。《愛》觸及的是看似“生猛”的“安樂死”題材,卻并非以熱鬧的“煎炒烹炸”加以處理。不做評判,不多渲染,導演只將喬治斯與安妮“愛的旅程”予以展現,把思考與感知的權力交還給觀眾,無論是主題還是內容,處處見得真功夫。
遺憾的是,無論是陳凱歌的《搜索》、杜琪峰的《奪命金》還是張榮吉的《逆光飛翔》,華語電影都沒能出現在最終入選的名單上,連續10年在“沖奧”之路上折戟。如果說去年年底的賀歲片大戰里,《泰囧》異軍突起,以票房神話讓人們感慨向商業低頭的重要性,那么奧斯卡提名中“悶片”的大勝或許也提醒國內的電影創作者:一部電影的藝術性,最終靠的是文火慢燉。
(編輯:偉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