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圖 高 暢

 　 羅 陽：

　　中航工業沈飛集團董事長、總經理，殲-15艦載機研制現場總指揮。在“遼寧艦”艦載機起降試驗訓練中，殲-15成功起降，創造了中國的歷史，羅陽訓練中感到不適，堅持到最后心臟病突發，不幸離世。在他的帶領下，中國的航空工業實現了從陸地到海洋的跨越。

　　你為什么走得這樣匆忙急切，離開時都來不及向我們告別？你可知道，殲-15艦載機航母起降成功的喜訊，正等著向你報捷；新型戰機的設計模型，正等著你去檢閱；民航飛機對外的合作項目，正等著你去簽約；你七十多歲的老母，念大學的女兒和患難與共、生死相依的妻子正等著你的關愛、呵護、體貼……

　　可是，這一切的一切，在你突發心肌梗塞的瞬間，都變成了無法彌補的殘缺！

　　是什么奪走了羅陽同志的生命？是什么凝固了航空精英的血液？是重壓在肩，耗盡了你的心力，是累積損傷，擠干了你的鮮血！你像一座大樓，轟然倒下，化作了聳入云天的高山大岳。

　　看，大海揚波向你致敬，白云飛卷向你惜別。聽，海風低吟為你默哀，汽笛悲鳴為你嗚咽。千頃碧波為你的崇高精神含淚哭泣，萬里長天為你的英年早逝悲痛欲絕。

　　心牽祖國安危，情系航空事業，你航空報國的政治品質我們怎能忘卻。軍人家庭出身的你，從小就與神圣的領空打下了不解的情結。你高考成績優異，本該去清華、北大，而你卻偏偏選擇了北京航空航天大學。

　　1982年8月的一天，你以飛機設計專業畢業生的身份向母校告別，從飛機設計員起步，一干就是一萬零九百五十個日日夜夜。在沈飛集團這個被譽為“中國殲擊機搖籃”的地方，你度過了三十番壯麗的人生與青春歲月。從飛機設計員到航空飛機廠“統帥”為新型飛機的不斷誕生流盡了自己最后一滴鮮血。你生為藍天織虹霓，死為碧海報大捷。你生為戰機，生得偉大。死為戰機，死得壯烈。你的人生價值在這里展示，你的光輝歷史在這里書寫。

　　勇挑衛國重擔，忠于航空事業，你開拓進取的責任意識我們怎能忘卻。你對祖國愛得越深，保國責任就越發強烈；你的必勝信念越堅，人生目標就越發明確。恪守職責成為你追求的目標，不懼重負化作你的行動自覺。使沈飛民機對外合作由轉包生產到風險合作，由零組建生產到整機交付的重大跨越。借得東風亮羽翼，敢上九天攬明月。銳意標新立異，催動航空事業，你攻堅克難的拼搏精神我們怎能忘卻。三十番冬去春來，三十年花開花謝，望著一張張設計的新圖，你長夜不眠、茶飯難咽；算著一組組難攻的數據，你劍眉緊鎖、愁腸百結；面對一場場反復的試驗，你傾盡心力、嘔心瀝血；迎著一次次成功的試飛，你揚眉吐氣、興高采烈。多少奇跡為你送來祝福，多少美夢和你真誠相約。每當看到新型戰機勝利起飛，你都像看見自己的孩子健康成長那樣喜悅，而你卻在反反復復的緊張較量中，身體一天天消瘦，精力一天天衰竭。疼痛一天天把你折磨，死神一天天向你肆虐。只盼長空響驚雷，何懼身心遭浩劫。

　　一生苦干實干，光耀航空事業，你敬業奉獻的高尚情操我們怎能忘卻。你把航空事業視為生命，一路勤勤懇懇，你將工作崗位視為天職，始終兢兢業業。在那造導彈不如賣茶蛋，造飛機不如賣燒雞的年代，有的人選擇了傷心離別，而你卻選擇了堅守迎接。盡管你肩頭的擔子沉沉甸甸，道路坎坎坷坷；可是你手中的工作艱艱難難，干得轟轟烈烈。使飛機設計登上一個又一個臺階，讓戰鷹制造生產一次又一次飛躍，譜寫了一頁又一頁航空騰飛史，奏響了一曲又一曲長天交響曲。

　　神圣領空因你而更加壯美、分外高潔，新型戰機因你而快速發展、威震世界。可是誰能相信，身為沈飛集團董事長、總經理的羅陽，至今仍住著十四年前單位分配的房子度日過夜，一年四季漏風的窗戶，還要靠透明膠帶粘貼。何須開口論功業，清廉保國真豪杰！

　　月亮夜夜吐皎潔，杜鵑聲聲啼碧血，才見霓虹君已去，謝幕海天歌不絕。你為什么走得這樣匆忙急切，離開時都來不及向我們告別？激浪滔滔沒能讓你停住腳步，海風陣陣無法請你走得慢些。哦！你實在是太累了。三十年來的嘔心瀝血，五十一載的精疲力竭。你是該靜靜地躺下，好好歇歇！透骨的寒風，冰涼的冷月，多少愁結在戰友們心頭糾結；沉默的高樓，幽靜的長街，多少群眾在靈堂前為你守夜。天空突然降下了暴雪，那是老天在為你默然揮淚，依依惜別。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拄著拐杖走進了送別的行列。老人顫顫巍巍地望著英雄的遺像，老淚縱橫地把滿懷激情宣泄。“羅總經理你不該走啊！你是被累死的啊！祖國需要你，藍天需要你，你不能就這樣不告而別。我寧愿舍棄一條老命，滿腔熱血，換回你的生命，你的熱血！”

　　啊！羅陽同志，你生如燦爛的夏花，死如靜美的秋葉。你情如火紅的春陽，愛如圣潔的冬雪。神鷹長空齊報捷，航母滄海祭英烈。聽，千家萬戶呼喚著你的名字，勇敢進擊，戰鼓激烈。千民萬眾正沿著你的足跡，腳步鏗鏘，昂首飛躍。看，千城萬鄉學習你的榜樣，頑強拼搏，堅持不懈。千山萬水發揚著你的精神，奮力開拓，創造卓越。全中國億萬人民決心以實現偉大復興、實現中國夢的輝煌事業，為你祝福，向你報捷。安息吧，我的航空驕子。安息吧，我的時代俊杰！

　　高歌羅陽

　　（組詩）

　　□ 胡世宗

　　擱置久了的棋盤

　　在羅陽的辦公室里

　　有一副圍棋棋盤

　　它側立在資料柜的下端

　　明顯，卻不耀眼

　　它久久地等待、等待

　　等待主人把它平放桌面

　　緩解一下緊張與疲勞

　　痛痛快快與對手撕殺一番

　　可羅陽的雙肩啊

　　挑的是極為繁復的重擔

　　甚至每分每秒的思慮

　　都拴系著國家的安全

　　他重病在身

　　連體檢都排不開時間

　　只好讓下棋連同其他的愛好

　　通通靠邊又靠邊

　　羅陽從航母走下來

　　羅陽從航母走下來

　　微笑掛在他的臉龐

　　他強忍著病痛

　　他把就要撲來的巨大黑影掩藏

　　人們沉浸于勝利的喜悅

　　沒有人留神總指揮的病狀

　　連他本人也以為只是一時的不適

　　只要稍事休整

　　還可以進入下一個戰場

　　誰料想

　　人生就像電腦

　　說死機就死機

　　——沒得商量

　　上帝如此無情

　　瞬間就奪走了活脫脫的羅陽

　　他高大的身軀只是假象

　　他的這部機器過于繁忙

　　超負荷，透支，

　　讓他倒在了不歸路上

　　羅陽從航母走下來

　　微笑掛在他的臉龐

　　他可以一直微笑了

　　他開創的事業如此的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