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悚片的落腳點仍是現實社會
驚悚片的落腳點仍是現實社會
——由電影《咒絲》看驚悚片創作的新風向
電影《午夜微博》劇照
電影《咒絲》劇照
電影《樓》劇照
在如今火熱的類型片市場中,驚悚片市場向來都不會是投資的熱土,國產電影工作者一直孜孜以求地探索改進這個類型,近日暑期檔就有《咒絲》和《筆仙2》兩部影片已經或將公映。自從電影創作新規將“牛鬼蛇神”徹底踢出恐怖片角色范疇之后,中國電影恐怖片創作就有了“戴著腳鐐跳舞”的感覺,各類人物角色“裝神弄鬼”成了中國恐怖片為數不多的可用元素。因此,除了慣常的犯罪驚悚題材,演繹各式“分裂人格”甚至也成為恐怖片敘事中的必要套路。對于這兩點,由趙小溪、趙小鷗導演的《咒絲》都有涉及,但我們不能就此斷定這是一部落入俗套的恐怖片,因為該片具備了絕大多數類似作品所不具有的社會參考價值,筆者認為,這也是在一系列驚悚片、恐怖片經歷了口碑滑鐵盧后,這一類型的涅槃重生。
無論是趙小溪前作《枕邊有張臉》,還是同檔期的其他恐怖片如《孤島驚魂2》《女蛹》《午夜微博》《樓》等等,都不曾將影片的主旨上升至《咒絲》這般高度。可以說《咒絲》所積極探討的社會現實問題的意義和話題性都遠大于它的驚悚主題。
《咒絲》是一部精神分析型犯罪驚悚片,這部影片與趙小溪導演的前一步驚悚力作《枕邊有張臉》檔期間隔僅僅兩個月,但這兩部影片在風格上卻有很多不同,與《枕邊有張臉》令人窒息的封閉式時空結構和內向開掘的角色關系不同,《咒絲》的敘事結構無疑更加開放,影片在時空結構的轉換和節奏的拿捏方面更顯成熟老到,情緒上富有張力,再加上耐人尋味的家庭倫理主題,留給觀眾的回味空間也就廣闊得多。
影片講述了一個重重壓力之下的破碎家庭的故事,名人父親卓鎮濤因為疏于照顧家庭,絕望的妻子跳樓自殺,因為目睹這一事件而精神分裂的兒子卓曉柏為了暗中“維護”這一家庭的完整,走上了犯罪的道路。與《枕邊有張臉》相比,《咒絲》在驚悚氛圍的營造上并無太多亮眼之處,《咒絲》的片名暗指了一件疑似受到詛咒的遺物——假發,是影片驚悚氣氛的主要發酵元素,同樣的元素在他的《枕邊有張臉》中也有大量表現,而《枕邊有張臉》里神態詭異的陪葬面具則在《咒絲》中被更直白地表現為面容慘白的女鬼形象。影片對幾個驚悚橋段雖著墨甚多,但套路化比較明顯,并未跳出國產驚悚片的一般視覺范式。但與《枕邊有張臉》《孤島驚魂》等絕地求生類驚悚片相比,《咒絲》在營造心理恐懼方面較為出色,影片節奏的整體韻律張弛有度,既沒有過分堆砌驚悚元素,也沒有利用夸張的表演來博取尖叫。在兩個離奇殺人事件之外,影片充分利用幻象、夢魘等方式使情節鋪陳始終籠罩在一種神秘惶恐的氣氛中。同時,影片通過對各位家庭內外成員的生活境遇的描寫也使情節線索趨于復雜,父親的自私冷漠、女兒的極端叛逆、兒子的敏感脆弱以及保姆和勒索者的出現都使影片的敘事走向愈發撲朔迷離。略感遺憾的是,影片對兒子卓曉柏精神分裂產生的情感背景交代略顯突兀,特別是過多地鋪陳多線索結構而沒有在這最核心的一環中著重刻畫,使得當影片最后卓曉柏以紅衣長發的兇手形象出現時,觀眾在豁然開朗的同時不免心生疑惑。在對精神意識的視聽呈現方面,《咒絲》還不及同樣涉及精神分析題材的《女蛹》那般嫻熟和精致。
筆者甚至認為如果制作方將《咒絲》定義為一部帶有懸疑性質的家庭倫理劇來構思制作和宣傳,也許會獲得更大的票房認可。《咒絲》中首先探討了家庭溫情與責任的缺失問題,以及單親家庭子女的心理成長問題,影片更直面了在社會角色與家庭角色之間的對立矛盾下,人物內心的苦痛與掙扎。影片中的一句重要對白:“有了我,家里人就都會快快樂樂地在一起,彼此不分開……”(語出自保姆小夏)道出了一個簡單卻又深刻的命題,即每個家庭成員應該如何定義自己在構建幸福家庭中擔當的位置和角色?影片中的三位家庭成員給出了我們不同的答案,這三個角色所代表的家庭關系恐怕也是現今社會家庭生態中的代表形式。在《咒絲》“恐怖片”標簽的背后,我們看到了編劇、導演在驚悚之外意圖帶給觀眾的諸多思考,這不能不說是一個意外之喜。
對于恐怖類型電影來說,出于主客觀多方面的限制,創作思路常常會陷入單調和俗套。同時,由于很多恐怖片創作者視野不夠開闊,立意膚淺,情節敘事流于視聽刺激的大有人在。在此種環境下,恐怖片大可不必沉淪在虛幻、夢魘和歇斯底里的尖叫之中,它在激發人們腎上腺激素大量分泌的同時依然可以不忘自己“社會人”的存在。
(編輯: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