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化的《戰雷》:中國式的“拆彈部隊”
近期播出的電視劇《戰雷》是導演徐紀周和編劇馮驥在《永不磨滅的番號》之后帶給觀眾的又一佳作。本劇的出現讓有些過度娛樂化、偶像化的軍旅題材電視劇向其本體的嚴肅、深刻、神圣回歸。但是這種回歸并不是簡單地走回到以往正統、直白的展現,而是采用一種武俠化的敘事方式來講述軍旅生活、塑造軍人形象。這種武俠化的敘事方式絲毫沒有影響軍旅題材的嚴肅性,反而讓軍旅題材電視劇慣有的主旋律思想通過武俠化的人生哲思滲透給觀眾。在本劇當中,創作者讓武俠很好地契合到軍旅題材當中,沒有顯現出一絲生硬的痕跡。
首先在故事情節的設置上,武俠的意味十分濃重。《戰雷》將視線對準我國的拆彈部隊,講述排雷兵的軍營生活。創作者將雷場塑造成一個現代江湖,布雷者和排雷兵就像兩個門派的江湖俠客。布雷和排雷的技術便是雙方的武功招式,每一次的排雷都像是高手過招,安靜而又緊張得讓人窒息,稍有不慎便是死傷的代價。在本劇當中,創作者設立了一個貫穿始終的敘事線索——雷公,他就像一個江湖傳說存在于雷場當中,神秘、詭異、高深莫測。雷公是1949年一支潰退于邊境的國民黨部隊的代號,他們所布的雷標有象征死亡的骷髏記號,是專門為奪取排雷兵的生命而造,幾十年當中雷公布的雷沒人能拆。創作者將拆彈部隊幾十年破解雷公雷的過程塑造成一場有幾十年歷史淵源的武林宿怨,這樣的設置極大地增強了故事的懸念性,讓其具有濃郁的懸疑色彩。最后勘界排雷小分隊與雷公后人的雷區較量將這場江湖宿怨推向頂點,觀眾如看華山論劍一般欣賞敵我雙方的生死較量,緊張刺激、酣暢淋漓。
本劇在人物塑造上面也采用了武俠式的創作方式。劇中人物如眾多的武俠英雄一般不盡相同、特征突出,有性格叛逆的“刺頭兵”高等、也有憨厚老實的“農村兵”趙保家、桀驁不馴的“富二代”張曉菲、文武雙全的“模范兵”陳晨、隱居山林的神秘戰斗英雄林峰。在雷場這個江湖當中,他們也都身懷絕技。林峰如同獨孤求敗,技藝高超、無人能及,他所布的閃電雷無人能破,只有他才可能破雷公之雷;高等如楊過一般,叛逆、瀟灑,在林峰的教導下從一個“無名小卒”一步步走向“武林大俠”。軍營和江湖有一個共通之處,那便是所有的人在這里都離開庇護、學會成長。本劇一開始,創作者采用如《鹿鼎記》一般的“反英雄”方式來塑造這些“80后”士兵。他們沒有一絲的崇高之感,自私、重利、逃避責任,軍營對于他們來說是一個江湖,在江湖當中沒有人可以獨善其身,所以他們必須要學會尊重他人、承擔責任、找尋活著的意義。在軍營當中,他們練就的是肝膽相照的兄弟情義、保家衛國的俠義精神、腳踏實地的生存之道。這種“反英雄”的塑造方式拉近了人物與觀眾的距離,容易得到觀眾的認可。在人物從一個“反英雄”到“英雄”的成長過程當中,觀眾被一同帶入式學習,創作者所表達的思想、主題在不經意間傳輸到觀眾的心里。
不同于以往的軍旅題材電視劇,創作者不僅展現了人物的精神成長、表達了對英雄主義的贊揚,在劇中還加入了很多金庸武俠式的哲理思考。本劇的結尾,有這樣一句話:“你走出的每一步都事關生死,你踏出的每一步都是整個人生。”人生就如同雷場,走錯一步,步步都錯,因此每一步都要走得謹慎、走得小心。劇中的每一個人物在人生這個雷場當中似乎都走錯了,他們都因為心中的一個扔不掉的執念而影響自己的人生步伐,高等難以釋懷兒時將母親害死的事實,二十多年通過扮演一個玩世不恭的痞子來懲罰自己;陳晨無法拋下父親的期望,按照父親的想法步入軍營;林峰背負著飛鷹大隊的榮譽,活在二十年前的戰斗和雷公的宿怨當中。這些執念埋在他們的心里,成為他們心中的雷公雷,難以排除。金庸在《天龍八部》中說“無人不冤、有情皆孽”,蕭遠山心中放不下仇恨、慕容博扔不掉復國的追逐,最終二人耽誤半生。林峰、高等、陳晨等人也是如此,挖不出心中的那顆雷,一直活在過去、耽誤人生,趙家保的受傷則更是一出悲劇,他沒能排除心中的那顆雷公雷,求功心切最終導致自己的殘疾。在劇中,他們所排除的不僅是戰場上的戰雷,更是自己的心雷。心雷排了,人便靜了,才看懂了自己、看清了世界。最終陳晨和高等都排掉心雷,陳晨選擇了退伍、找回自己,高等回到家中找回父親、走向正途。
除此之外,本劇創作者對于戰爭也有深刻的思考。作者通過展現雷對生命的打擊,讓觀眾反思戰爭給人們留下的傷害。創作者在劇中為觀眾設下一個戰爭中布無人能排之雷與和平年代排除所有地埋之雷的矛盾問題,這些雷里也有林峰他們當年布下的,這種具有深遠意味的設置讓觀眾重新思考戰爭的意義。劇中人物陳將軍有這樣一句話:“我們的戰爭結束了,邊境的老百姓還活在戰爭里”。戰爭的結束并不代表著傷痛的結束,創作者這種對于戰爭的深刻反思在現代軍旅劇當中是十分難能可貴的。
(編輯:單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