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為農民工放歌
中國的農民幾千年來世世代代固守在自己的土地上,改革春風吹動他們懷揣著夢想去遠方,他們用自己的雙手架橋鋪路蓋高樓,做著城市人不做的辛苦的工作,他們是撐起中國城市的銅臂鐵肩。中國文學不應該忽視他們。
農民工與我們每個人息息相關,關注農民工,實際上就是關注中國人民,關注我們自己。盡管當下農民工題材的創作已經小有成績,也有很多農民工投入文學創作,但是文學對于農民工的關注依舊不夠,有待加強對“歷史這一重要方面”的認識,對農民工的文藝表現還有很大的開拓空間。
農民工是一個復雜的群體,每一個農民工的命運是相似的,所經歷的人生卻又有所不同,需要切身的體驗,才會有如此深刻的同情,也才會有綻放光彩的詩篇。
“一個獨特的群體/在詩歌的王國里崛起/他們寫著詩,打著工/他們打著工,寫著詩/打工詩人——/便是他們獨特的稱謂……”這是詩人劉迅甫的詩篇《農民工之歌》中所寫到的。“打工詩人”、“農民作家”等類似概念盡管有不少學者質疑,不過,這個群體卻是存在的,且日益龐大,如何看待他們的作品?如何更好地表現農民工這一群體?10月25日,在由中國報告文學學會、中國作家協會創研部主辦的劉迅甫紀實詩報告《農民工之歌》座談會上,何建明、梁鴻鷹、黃傳會、李炳銀、王巨才、鄭伯農、艾克拜爾·米吉提、周明、葛笑政、張同吾、葉延濱、何西來、曾凡華、朱先樹、李一信等四十余位知名評論家及文藝界人士齊聚一堂,他們對農民工詩歌的探討或許會給當下詩歌創作提供幾點啟發。
一方面,詩歌要寫什么?李炳銀指出,很多詩人自說自話,在個人情感、情緒當中漫游,筆下所寫與社會和他人并沒有多大關系,他說:“如果一個詩人對社會、對人生、對他人都不太關注的時候,不管出多少詩集,我覺得他都是多余的。”這個觀點或許稍有偏頗,但是縱觀自《詩經》以來的詩歌史,大多數都是在寫當時的歷史,當時的現實,當時的生活,抒發的情感不是輕飄飄地隨風而散的肥皂泡,而是深深扎根于大地、自生活中生長出來的參天大樹。葉延濱說,很多詩往往記錄歷史很重要的一個瞬間。何西來說,要有世界的眼光,要有世界的胸懷和格局,但是我們必須得立足于這一塊熱土,立足于這一塊土地上的人民群眾的命運。
詩歌記錄時代,來自民眾,立足現實,自然不應該忽略掉農民工這一占據兩億多人數的龐大群體。恰如劉茵、鄭伯農、黃傳會等許多評論家所指出的,正是改革開放這個時代產生了農民工的群體,中國的農民幾千年來世世代代固守在自己的土地上,改革春風吹動他們懷揣著夢想去遠方,他們用自己的雙手架橋鋪路蓋高樓,做著城市人不做的辛苦的工作,他們是撐起中國城市的銅臂鐵肩。中國文學不應該忽視他們。鄭伯農指出,如果說我們這些年生活的大變化、生產的大發展,農民工的作用絕對是不可低估的,所以書寫農民工也非常必要,“如果缺少了這一段,歷史就是不完整的,歷史就缺了一個很重要的方面”。梁鴻鷹、丁臨一等評論家也強調:農民工與我們每個人息息相關,關注農民工,實際上就是關注中國人民,關注我們自己。盡管當下農民工題材的創作已經小有成績,也有很多農民工投入文學創作,但是文學對于農民工的關注依舊不夠,有待加強對“歷史這一重要方面”的認識,對農民工的文藝表現還有很大的開拓空間。
另一方面,詩歌為誰寫,寫給誰?白居易寫詩時,寫完讀給洗衣婦聽,為的是讓自己的書寫對象、讓自己的讀者能夠聽得懂自己的詩。當代作家也大都秉持著為人民放歌的品格,然而其中也不乏忘記了為誰而寫作的人,如同葉延濱所指出的,中國出了很多優秀詩人,這些優秀詩人也確實寫了很多優秀詩篇,但是在專家給出高度評價的同時,也出現了一個問題——中國的詩人們和讀者之間發生了嚴重的隔閡,創作者和接受者之間發生了交流的障礙,“我們應該強調一條,詩人在創作和創新過程中,不要忘記了要為讀者寫作”。他也指出,很多詩人為評論家寫作,忘記了自己的最終使命是為讀者寫作。何西來也說道,當我們開掘自己的時候,不要忘記了我們的詩是寫給廣大民眾看的,只有把自己的命運與民眾的命運統一起來,鑄造在一起,才能寫出好的感動人的詩歌。世界上最有價值的是什么?李炳銀給出答案:最有價值的不是權力,不是金錢,而是對弱者的悲憫,而劉迅甫這樣的詩人的詩最有價值的也正在于對農民工的悲憫,“哪怕他改變不了農民工的命運,但他悲憫了,把自己真實的情感傳達給農民工,這種情感關注與人文關懷的意義是非常重要的”。
寫作姿態面向現實,為農民工而歌,劉迅甫的詩歌創作贏得了在場所有評論家的一致贊譽。此外,文體也成為此次座談會的爭議點之一。劉迅甫的《農民工之歌》是由30首短詩組成的組詩,命名為“紀實詩報告”。劉茵等評論家指出,現在一些文體使用比較混亂,如報告文學、紀實文學、傳記文學等界限模糊,應該有所界定。有人認為劉迅甫的這組詩屬于報告文學,也有人認為它們是詩歌,只是用了紀實的手法,更多人認為這是一組抒情詩,如何西來認為它不以講故事為目的,沒有開端、高潮、結局等敘事詩要素,應該稱為組詩而不是報告。不過,相對于真摯的情感,體裁、寫作方式或許沒那么重要,正如葛笑鄭所指出的,只要適合表達作者的內心情感、也容易被讀者接受就可以了,至于叫“詩報告”還是什么,并不重要。
劉迅甫說,我在黃土地上出生,在田野里長大,做過農民,做過農民工,對農民工的追求、向往、喜怒哀樂有著深刻的體驗,可以說是同呼吸共命運,我覺得我有責任用手中的筆代表農民工發出自己的聲音,為自己,也為自己的親人、自己的國家、自己的民族發出農民工的聲音,這也是我創作的初衷。他也說到,唐詩宋詞不是不可以超越的,關鍵在于我們寫什么,我們這個時代是唐代和宋代都沒有經歷過的,我們要把傳統語言轉換成現代的表達方式。他瞄準了這個時代里的這個特殊的群體,農民工。就像鄭伯農所分析的,他的作品里不回避農民工命運里坎坷的一面,他寫早謝的花蕾,一些小孩到城里打工,因為在一些污染很嚴重的行業工作而早逝,也寫留守在鄉村的小孩,他們上學是如此之難,寫留守在鄉村的老頭、老太太怎么樣在支撐局面,也寫農民工的各種酸甜苦辣,他們剛開始不被人理解,被人歧視,慢慢的有了改變。這也告訴我們,農民工是一個復雜的群體,每一個農民工的命運是相似的,所經歷的人生卻又有所不同,需要切身的體驗,才會有如此深刻的同情,也才會有綻放光彩的詩篇。
農民工的現狀卻是給文學帶來了新的思路,也考驗著我們作家的能力和良心,梁鴻鷹這樣說。我們也期待,有更多作家的目光投向農民工,關注他們為這個時代所作出的奉獻與承擔的酸甜苦辣,因為他們,是我們的兄弟姐妹。
(編輯:偉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