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冀平:與徐克的兩度“龍門”緣
如果把新近的電影《龍門飛甲》和大家耳熟能詳的《新白娘子傳奇》《新龍門客棧》《黃飛鴻》《天下第一樓》《德齡與慈禧》《煙雨紅船》這些風格迥異、藝術門類截然不同的藝術作品擱在一起,很可能給人“混搭”之感,然而,若仔細體味那情意悠悠的西湖渡船、塞外大漠的俠義客棧、巋然立于亂世的老字號飯莊、風雨飄搖中的晚清深宮和珠江上承載悲歡的戲船,這些為人熟知的場景承載了觀眾的快意恩仇、浮生若夢等情感,而這些情感的書寫者,即是劇作家何冀平。
仿佛一只候鳥,何冀平的家人在香港,而事業中心卻在北京,因此,她不得不經常在南北之間“飛來飛去”。女人終歸是要回歸家庭的,在嘔心瀝血打磨出《天下第一樓》之后,何冀平便放棄了其帶來的光環,毅然地離開人藝,去了香港。然而,到了香港,事情卻并非何冀平想象的那樣。她并沒有立刻進入話劇團,而是扎入了影視圈,這一去就是8年。“當時徐克來找我寫《新龍門客棧》,我也很納悶。其實徐克是一個涉獵面很廣的導演,當時《天下第一樓》在香港演出,他正好看到。他對我說,你能把一個飯館寫這么好,也一定能寫好一個客棧。”何冀平說,“之后,《新白娘子傳奇》又來找我寫,就這樣寫了8年,我才重回話劇圈。”
縱觀何冀平的作品,不難發現其對一個固定的空間,有著特殊的偏愛,仿佛這個空間便是一個時代的軸心,軸心雖小,卻可以折射整個時代。“我喜歡尋找一個載體,比如《新龍門客棧》中的龍門客棧、《天下第一樓》中的福聚德、《煙雨紅船》中的戲船。載體找準了,戲劇環境就找到了,相應的戲劇空間里就有了戲劇性。從寫作的角度講,載體找得好,創作起來也會得心應手。從觀眾的角度看,寫鋼鐵廠的空間和寫殿堂是完全不同的,后者可能會吸引更多的觀眾。我的《還魂香》也是根據《老殘游記》改寫的,其中的載體便是以黑妞和白妞為原型。”
比起同行,何冀平無疑是一位多面手,話劇、影視、戲曲劇作皆“左右逢源”。提起這三種藝術媒介,何冀平固然有自己獨特的心得。“電影創作更自由些,不像話劇,有特定的空間,特定的人物,結構比較難把握。電影可以上天入地。當然,電影也有電影的難處,要在120分鐘或90分鐘內展示一個故事。因此,前幾場戲要特別集中,幾筆就要把人物寫出來,需要典型的戲劇細節。電影的優勢在于可以寫一段關于生活的感覺,比如《花樣年華》,并沒有太多的故事,就是一個感情的展示,就可以構成一部電影。最容易掌握的還是電視劇,無論是長度還是訴求都有更多的展示機會。《新白娘子傳奇》就是按照一個流暢的故事線索編排下來的,基本符合了我的原意。總之,各有各的難處,各有各的優點。”
作為一名編劇,每一部作品都仿佛自己的孩子。而她又不得不經常與導演打交道。何冀平認為,“與有些導演溝通得比較好,一般來說,我跟導演的合作還是比較有默契的。但有時,他們改變了我的原意,我也無可奈何。比如2009年,我和徐克導演開始談《龍門飛甲》。他的有些想法我并不是特別贊同。但是最終呈現在銀幕上,發現感覺還不錯。電影終究還是導演的藝術。”
因此,何冀平自己最中意的還是話劇。“我寫了這么多電影,但我還是偏愛話劇。話劇才是編劇的藝術。話劇可以當場跟觀眾交流,觀眾的反應,會直接給一個劇作家回饋。這種互動是小說和電影沒有的。俗話說,鐵打的劇目流水的兵。一部傳世之作,不管導演是誰,其劇本都是不會被亂動的。曹禺和老舍的經典劇本,是不會有人亂修改的。反而流動的是演員。經典劇本就像一棟百年老宅,里面的裝修可能不斷地變化,但是房子還是那棟房子。我會花很大的功夫去寫一出話劇。《天下第一樓》花了我很多的心血。目前來看,還是比較成熟的。23年了,還能在海外演出,前一段時間又走進了華盛頓肯尼迪中心。美國觀眾看后也很有感觸。一個作家或有志于做這一行的年輕人,一定要潛下心來寫一兩部作品流傳于世才不辜負自己。”
當下,小劇場話劇非常火爆。盡管經常要香港、北京兩地跑,但何冀平對這一現象還是非常關注。“由于各種原因,我并沒有看太多,但是卻很關注小劇場話劇。個人感覺特別經典成功的不是太多。很多大學生的匯演也是小劇場話劇的形式。我發現他們更多的是用電視劇的手法來寫話劇,還有些劇非常小品化,基本上沒有什么中心事件的呈現和展示。像穿越的情節和聲光電的技術手段也廣泛地應用于話劇中了,這并不是不可以,但要想一部劇能留下來,可能還要在劇本上再下點功夫。”
(編輯:孫育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