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法藝術家賈金莉眼中的法國城市藝術
“其實,巴黎不屬于任何人”
蓬皮杜藝術中心夜景
法國是一個堅定面向未來的國家,這一點在其城市建筑方面體現得淋漓盡致。12月14日,在法國學習、生活多年的旅法藝術家賈金莉在首都圖書館為觀眾描述了若干個法國城市建筑,來展示法國城市自然特點與人文關懷的完美融合、新建筑和古老建筑的相得益彰、回憶與未來的和諧共生。
“我記得一個朋友說過,‘二十四五歲的時候如果你在巴黎留學待過一年的話,你就認為你永遠都是巴黎人,你永遠都可以說我記得巴黎的所有’。每一個在巴黎留學過兩年以上的人都會走街串巷、地毯式搜索一般行走于巴黎,因為每一處風景都不一樣,每一處風景可能都是一片天空,巴黎是文明、文化、古典、現代的結合體,但沒有一個詞可以真正成為巴黎的標簽。文學家梅爾希也曾說過‘生于巴黎就等于做了兩回法國人’。”賈金莉的開場白很吸引人,法國,尤其是巴黎,使她頗有感觸。
在多年的法國藝術創作生活中,讓賈金莉印象最深的就是法國的歷史建筑保護和法國多元化建筑風格帶給藝術家得天獨厚的藝術氛圍。在法國,眾多城市都按照可以代代相傳的文化遺產去規劃、建造。“我在巴黎遇見過一次修路,他們的路不是鋪出來的,每一塊方石磚都是用錐形的大長釘子打入路面的,這樣的鋪路方式,雖不能說是一勞永逸,但至少短期內不會出現太大的磨損。”賈金莉回憶道。再如,法國著名的圣地亞哥朝圣之路上途經的多個羅曼式教堂,即使經歷了法國大革命,依舊保留了下來,如今已全部列入世界文化遺產,每年吸引大量游客和教徒騎馬、騎自行車或徒步從法國境內出發赴圣地亞哥參觀、朝拜。這些古老建筑能存在至今,與法國政府的高度重視密切相關,“法國每年有大量資金投入到古建筑的維修與保護中,而且有幾大專科院校為古建筑的修繕輸送人才。”賈金莉如是說。
然而,150多年前,法國經歷了一場大刀闊斧的重建,奧斯曼受拿破侖三世的委任重建巴黎大區,成為世界上“第一個拆毀巴黎的人”。“奧斯曼當時對巴黎的感覺就是雜亂無章,就像一個大貧民窟。在這種情況下,奧斯曼按照自己的理念,將巴黎城規劃為以協和廣場和凱旋門為核心向外延伸出12條主體街道的放射狀城市,道路拓寬到40至60米,幾乎拆除了所有中世紀建筑,建造了堪稱那個時代的高層建筑,一層是商店,二層、三層住貴族、中產階級,四層、五層是民宅,六層是工人房。如此大規模的拆建,成為后人非議奧斯曼的詬病,一部分人認為奧斯曼毀了巴黎的懷舊,但奧斯曼也的確賦予了巴黎城前所未有的現代。”賈金莉介紹道。另外,地下水道的疏通也是奧斯曼為巴黎城市藝術作出的另一項貢獻,把當時巴黎的地下水道建成了巴黎地下水道博物館,如今每次賈金莉參觀時,都不禁感嘆,工程的藝術也是絕妙的藝術,既科學、符合人居,又兼具美觀和藝術感。
奧斯曼重建巴黎讓法國人對城市的發展有了新的想法,他們決心讓每一座城市保持住其原本的“法國味”。現在的巴黎,不會再有拿破侖時期的煥然一新,更多的是在改建,任何年代的建筑,除非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否則絕不允許拆除。“中世紀的露天浴場也被保留了下來,改建為帶小型音樂廳的中世紀博物館,在這里,你能感覺到復古與現代的文化碰撞。還有像大家都知道的奧賽美術館,頂級印象派大師作品的收藏殿堂,也是由廢舊的奧賽火車站改建而成的,候車大廳被改建成雕塑大廳,其實改建是挺好玩、挺有意思的一件事。”賈金莉笑著說。盡管巴黎保留了大量古老建筑,但在城市藝術上并沒有止步于巴洛克、洛可可式的傳統建筑風格,蓬皮杜藝術中心就是法國城市藝術發展的延續。賈金莉介紹道:“蓬皮杜藝術中心坐落在巴黎重點的老城保護區旁邊,它的骨架、管線均暴露在外,甚至樓梯也是外掛的,讓許多第一眼看到它的人誤認為這是一幢未完工的建筑。不僅從外表看,它是純粹的現代博物館,進入其中,二樓是藝術品超市、數字圖書館,頂層是一個超級現代的露天咖啡廳和自由活動區,其余樓層為展廳,以近現代藝術家的作品展覽為主。博物館前面是一個廣場,屬于自由藝術家的天堂。蓬皮杜藝術中心不僅奠定了法國在現代藝術中一個很重要的位置,而且奠定了法國近現代藝術發展的趨向。”如今的巴黎大區已經發展成為各具特色的20個行政區,非但沒有形成一盤散沙,反倒在城市的藝術性上得到統一。
此外,法國唯美的自然風光和多元化的建筑風格也為世界各地的藝術家們帶來了源源不斷的創作靈感。水城南希,很像威尼斯,又有個別名叫“小巴黎”,雖是一座小城,但建筑風格包括哥特式的、中世紀的、巴洛克式的,還有很德國、很結實的建筑,房子上的石頭薄瓦片又帶出了“法國的鄉村味道”。再往南走,是薰衣草漫山遍野的普羅旺斯大區,這里不僅是“女人們向往的戀愛天堂”,也是“藝術家頻繁出現的地區”。賈金莉娓娓道出藝術家對普羅旺斯的熱愛:“普羅旺斯大區由法國的6個自然大省組成,其間有許多中世紀自然形成的小城,風光宜人,氣候溫暖,包括每年舉辦世界級戲劇節的名城阿維尼翁、梵高的居住地阿爾勒城、塞尚的故鄉埃克斯城、舉辦電影節的戛納。曾經統治普羅旺斯大區的古羅馬人在這里留下了許多古羅馬式的羅曼式建筑,也有一些哥特式和巴洛克式的建筑。普羅旺斯不僅給藝術家提供了和諧的環境、完美的風景、古老的故事和文明,還賜予畫家最需要的光。對于油畫家來講,光是一個致命的東西,沒有光來分辨色彩、邊緣,那簡直是一種痛苦。如果說巴黎是一場盛宴,那么普羅旺斯就是一壇美酒,是需要品的,畢加索、馬蒂斯等很多藝術家都對這里抱有特殊的情懷。”
“在巴黎的人都說巴黎是我的,但巴黎其實不屬于任何人,人人對巴黎都頗有感觸,但人人都只是一個過客,從奧斯曼開始,巴黎就變成了我們生命的一部分,也是我們生命當中匆匆的一瞬,一種感受性的東西。”賈金莉將這段意味深長的話作為結束語。
(編輯:偉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