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袖拂天星
世界上萬事萬物都是有靈的,登臨一座山,蹚過一條河,實際上是在尋覓一種感覺,一種靈性,一種奇特,一種照亮。
正如珠穆朗瑪的冰清玉潔,峨眉山的秀麗,黃山的奇絕。黃河的大氣磅礴,長江的浩浩蕩蕩,雅魯藏布江的豪邁奔騰。
華山天下險,自古華山一條路,只是華山的表象。
華山的韻味、氣質、味道,只有身臨其境,才能懂得,只有細細品味,才能享受到她的風情萬種,美艷絕倫。
大學期間,幾位男同學登上了華山,三天后的凌晨才回到學校。那個時候,華山沒有索道,只能徒步攀爬。陡峭、奇險、華山日出,就此印在我的腦海。
十年前,第一次登華山,同行的是一位銀川女孩。她穿了一條連衣裙,我穿的是套裙,蒼龍嶺上,風把我的帽子吹得不見蹤影,我們手拉手,相互鼓勵,終于爬上了云梯,登上了西峰。
再次親歷華山,風光依舊,松濤依然,游人如織,物是人非。
因為有共同攀登華山的經歷,我和銀川女孩,曾經一度無話不談,兩顆女人的心走得很近很近。我們談論自己的初戀,自己的理想,自己的家庭,憧憬著各自的未來。時間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也是檢驗親情、愛情、友情的唯一標準。十多年后的現在,彼此牽掛,卻天涯各一方。
從較低的北峰,一直登上擦耳崖、蒼龍嶺、金鎖關、東峰、南峰、西峰,一路走來,多了兩樣色彩,黃色和紅色。黃色是鎖,紅色是絮。謂之金鎖、長命鎖、同心鎖。鎖上拴一縷紅布花絮,飄逸醒目。重重疊疊,一摞一摞,如膠似漆,緊鎖在沿途的護欄石柱上,鐵鏈上。越是高拔險峻的地方,金鎖越多。常常的,會出現一個畫面。高高的花崗巖石上,沒有一棵樹,沒有一株草,只有一長溜艷麗的紅黃鐵鎖,俠士一般,傲立峰頂,構成了華山一道新的景觀。
其實,情感是鎖不住的。最愛你的父母,終會離你而去。你最愛的子女會有自己的天空。友情,像樹葉一般,春綠秋黃,去兮來兮。愛情永駐,山盟海誓,功名利祿。神馬一樣,過眼煙云。
唯獨能夠留住的大概只有精神、品格、記憶中的美好。華山之上,有無數的松樹,常常扎根在看似光裸的巖石上。冬去春來,自得其樂。那棵千年將軍松,就是其中之一。如果經受不住冰雪嚴寒、雷鳴閃電,大概早變成了塵埃,或殿堂之梁,或棺木之蓋。
子夜的松濤,清輝的明月,浩瀚的嶺下燈火,晨光中的山川畫卷,遠處的逶迤黃河,變換無窮的霞光。只屬于那一刻的你,那一刻的感動、想象、酣暢。
那些挑夫,艱辛而執著,為了生存,簡單而重復地勞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苦悶的時候,和著鳥兒的啼鳴歌唱。
華山日出 杜文娟
(編輯:孫育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