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崇尚廉潔,則必有人標榜清風兩袖以惑眾邀名;百姓看重民生,又有人力挺親民旗幟以撈取口碑;作風正派是眾所欽敬的君子之風,于是就有人假唱艱苦樸素,或奢談家庭和美,作風正派,婦賢子孝,以眩人視聽,自抬身價。
“說的比唱的好聽”。有時有效亦有限,能騙人一時,卻不能騙人一世。生活教育了蕓蕓眾生,不論什么人唱多么紅多么誘人的高調,都必須聽其言而觀其行。假的就是假的,偽裝應當剝去。
東漢時期崇尚節義,于是也就有了假唱“孝行”的盜名者。樂安民趙宣葬親之后,就住在雙親的墓道里,為父母服孝20多年,鄉親們稱贊趙宣的孝心,州郡也因此而多次以禮相請。趙宣在官民之中均有很好的口碑。陳蕃任樂安令后,慕名拜訪了“孝子趙宣”,他發現孝子趙宣在服孝期間,生有五子。按照當時的禮數,既是行服,就必須斷絕欲念,否則就違背了孝行。這個趙宣,既想以“住雙親墓道”的特別孝行揚名,騙取榮譽與信任,又暗地里做下了有違禮數的事情,是個不折不扣的欺世盜名的偽君子。陳蕃大怒而發其罪。
自古至今,言行不一,說一套,做一套,乃是一些人的常態。兩千年前的孔子曾總結過自己的教訓:“始吾于人也,聽其言而信其行;今吾于人也,聽其言而觀其行。”孔子獲得的教訓至今仍有價值。不過“做”與“行”也有真假與表里之別。樂安民趙宣在雙親的墓道里住了20多年,表面上給人的印象“行”得很好,可是偏偏新到任的樂安令陳蕃親臨現場探看,查出趙宣人雖住在墓道里,心卻欲念不絕,生有五子,表里不一,欺世盜名。這件事告訴人們,不但要聽其言而觀其行,還要察其“行”的表里是否一致。或許這也就是觀察鑒定一個人的最大難點。
有的人在大庭廣眾的場合講大道理或針砭時弊時,是戴著面具的,人們看見的不是其真面目,只有在人們的背后,在他與老婆說悄悄話謀取一己之私的時候,才摘掉了面具露出真相。人們在對這類人做出人格判斷時,第一不要光看他們都說了些什么,而要看他們實際做了些什么。第二不光是看他們表面上做了什么,還要洞察他們背地里還做了什么。如果人們稍加細心,就很容易發現有相當一些人的言行之間矛盾重重,說是揚紅,實際行黑;或說抑黑,實際是以黑抑黑。所以認識人比認識任何事物都更難。因為人是動態的,人的陰陽比任何動物植物的陰陽更復雜多變。“言行不一”,“表里不一”,盡管各自表現的程度不同,卻是人間最普遍存在的現象。這就要求我們在認識一個人時,必須多角度、全方位地分析研究他的各種行為和他的本性。不能僅憑一時一事判斷一個人的品行與人格,要看他的全部歷史和全部工作和生活。
對于這個問題,孟子曾出過一個主意,即“左右皆曰賢,未可也;諸大夫皆曰賢,未可也;國人皆曰賢,然后察之見賢焉,然后用之。”其實在孟子提出這個主意的時代,事實上很難做到。一是當時的君主都是獨裁者,不可能那么尊重民意;二是當時信息條件不允許,真正聽到國人心意的速度很慢。今天不同了,一是政府是為人民服務的政府,聽從民意本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二是通訊條件便捷,只要真心想聽到民聲,互聯網上可以很快搜集到國人的心愿。
應該指出,聽“民聲”應是大眾之音,要防止以小眾之聲冒充“大眾”。古人云:“毋私小惠而傷大體,毋借公論以快私情。”所謂公論,即是公眾輿論,也就是廣大民眾的輿論。小恩小惠往往只是些許甜頭,甚至是個空心湯圓,有的人一時看不破真相,便可能自覺或不自覺地因小恩小惠而付出了“公論”的代價。人們應該記住古希臘哲學家德謨克利特在《古希臘羅馬哲學》中說的一句話:“一篇美好的言辭并不能抹煞一種壞的行為,而一種好的行為也不會為誹謗所玷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