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書壇,不知何故,說起唐楷很多人不以為然,展覽上唐楷的身影越來越模糊,那些先天營養不良缺“筋”少“骨”的急就章成了熱門貨。楷書,法也,規也,書法之大美,書法之主脈,書法之正宗。唐楷淪為“棄兒”,書法的不幸,時代的不幸。無論什么時代,什么審美觀,規范秩序都是一種大美。中華民族獨特的書法尤其如此,它不是任人蹂躪的“棄婦”,也不是隨便套用外國藝術理論解構的尤物,它是文化底蘊深厚獨一無二的漢字書寫的精神行為。
我把張宇的楷書歸類為工。所謂工,就是精工細作,苦心經營。說張宇楷書之工,并非指用筆結字刻板呆滯,而是點畫空靈而富有變化。張宇楷書之工,還體現一種形式典型的審美規律。泱泱數卷,工楷萬字,沒有絲毫雜質,沒有半點草率。工源于滿整端直,安靜敦重的方正。方正是書法藝術體勢和用筆風格的體現。早在商代,人們對來自現實生活中的方形,就有親切的感知和熱烈的關注。先民的觀照視域,方形既是直觀的感性的,也是概括的理性的。方則止,表現出一種靜態之勢。方者矩形,其勢也自安,表明方在人們的視覺中有著安靜之態。從空間上來說,方正確實具有端莊的形狀,靜止的態勢。“至靜而德方”,方正蘊藏著安貞厚德的品格。方正滲透著中華文化哲學的深刻內涵,不僅體現于書法的結體和用筆,而且廣泛應用于藝術品的鑒賞和品評。在書法美的領域里,方正確實具有端直、嚴正、滿密、整齊、安貞、敦厚等美的特質。
說實在的,誰的客廳走廊里,也不會掛鬼畫桃符、不倫不類的字跡。當前書界“拿肉麻當高雅”的現象司空見慣,更可笑的是胸無點墨,卻故作高深,展出的作品沒人欣賞,便借助販賣西論強詞奪理。媚雅比媚俗還可怕。媚俗,只不過高明地玩弄技巧和絕妙地講究形式,拿庸俗當有趣,改頭換面變成冠冕堂皇的風格。當下書法展示拼圖現象,就是通過拼接形式的極端強化,除掉原本深含的書法意蘊,迎合大眾和市場。書法呼喚回歸本位。張宇的楷書既不媚雅也不媚俗,而是最大限度地汲取傳統經典之髓,同時將現代人欣賞趣味融入其中,還原書法本該屬于自己的本色。書以工為貴,是歷史和現實的選擇,是書法審美持久不衰的維度和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