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天野:斬不斷的舞臺情緣
藍天野與朱旭(左)在排練現(xiàn)場[資料圖片]
藍天野近照。徐暢/攝
藍天野的繪畫作品《雙英》[資料圖片]
闊別舞臺20年后,著名表演藝術(shù)家藍天野又回到了北京人藝,站在首都劇場那熟悉的舞臺上,為期待他的新老觀眾演出了《家》和《甲子園》。
名劇與新戲,都被他演繹得精彩無比。尤其是在《家》中,雖然是第一次演壞人,卻是深入骨髓,彰顯出這位老戲骨深厚的藝術(shù)功底。年過八旬的他寶刀不老,演技爐火純青,贏得了專家和觀眾的一致贊譽。
2013年11月,在蘇州舉行的第十三屆中國戲劇節(jié)上,藍天野與其他5位老藝術(shù)家一同被授予中國戲劇終身成就獎。
其實,藍天野最喜愛的是繪畫,拜過名師,辦過畫展,但人們記住他的,卻是他塑造的話劇《茶館》中的秦二爺、《王昭君》中的呼韓邪大單于、《北京人》中的曾文清以及電視劇《封神榜》中的姜子牙和《渴望》中的王子濤。
藍天野將這一切稱之為“陰差陽錯”。
傳奇經(jīng)歷
藍天野原名王皇,1927年出生于河北衡水饒陽。降生不久,家族四代人舉遷北京。
“我們家是一個大家族,全住在一起,所以我會說冀中話。但我是在北京長大的,因而也說得一口流利的普通話。”上中學(xué)時,他參加了學(xué)生劇團演話劇。
那時演話劇,沒有像樣的劇場,沒有正規(guī)的導(dǎo)演,更沒有票房收入。只是為了好玩,幾個學(xué)生湊在一起,找個學(xué)校禮堂,演出兩場就收兵。
后來,祖父母及父親兩個月內(nèi)先后過世,家道敗落。大家族分了家,自幼喜愛畫畫的藍天野,1944年考入了國立北平藝專(中央美術(shù)學(xué)院前身)。
“當時的校長是王石之,我因為演戲沒怎么上課。1946年徐悲鴻來當校長,我要回來上課,校方不答應(yīng)。我說,大不了我再考一次唄,于是我又考入了藝專,與后來成為香港名導(dǎo)演的李翰祥是同學(xué)。”
那時,國立北平藝專在東城根,藍天野家住西城根,每天上學(xué)都要穿越北京城,家里有輛破自行車,但常常壞,有時騎一段,車壞了,就徒步走,幾乎天天如此。
但革命的需要,時代的呼喚,讓他最終還是放棄了喜愛的繪畫,又重新回來演戲。“分家之后,我姐姐秘密去了解放區(qū),1945年初她回到北京,從事地下工作,屬城工部,我也在她影響下參加了革命,1945年入黨,我們家也成了當時地下黨的聯(lián)絡(luò)站。”
藍天野曾在昏暗的房間里偷刻蠟版,在夜幕的掩護下撒過傳單,并騎車到西郊往解放區(qū)送東西。后來,他還穿著國民黨少校的制服護送學(xué)生和進步人士去解放區(qū),上演了一出真實版的《潛伏》。
“那時國民黨也怪,按說抓人要秘密進行,可他們頭一天把要抓的人名登在報上,人家看到自己的名字上了報,就趕快離開。但也有搞錯了的,像我二哥,他就是一個本分的學(xué)生,可當局把他也列入要抓的名單里。”
后來,演劇二隊由山西來到北京,藍天野所在的祖國劇團很多人就加入了演劇二隊,不久便參演了郭沫若的《孔雀膽》。從沒學(xué)過表演的他,向有經(jīng)驗的老演員學(xué)習(xí)、摸索、體會,演了不少戲,而且都是主角。
演劇二隊的全名是抗敵演劇二隊,是1938年國共合作時在武漢成立的,屬國民黨的編制,但隊中很多人都是秘密共產(chǎn)黨員。
由于國民黨實行白色恐怖,不斷抓人,排演進步戲劇的演劇二隊日漸暴露,處境危險。1948年,黨組織決定讓祖國劇團和演劇二隊均撤往解放區(qū)。
撤退的經(jīng)過極富戲劇性:隊長首先遞了辭呈,而國民黨正想派人接手劇團,于是馬上批準了,并派了一個姓董的新隊長來。
那董隊長一來到劇團,就受到熱烈歡迎。“歡迎新隊長!”“望新隊長多多關(guān)照。”“新隊長來了,我們更有盼頭啦!”一大幫俊男靚女圍上來,極盡阿諛奉承之能事,并拉著隊長去喝酒、打麻將,還熱心地提議:“您看快到中秋節(jié)了,是不是放假三天?大家剛從天津演出歸來,都很勞累,讓大家休息一下,也體現(xiàn)您體恤部下的一片好心。”
本以為會受到冷遇的新隊長,被捧得暈乎乎的,就同意了,放假三天。
三天后,董隊長來到劇團,傻眼了,一個人也不見了,全都撤到解放區(qū)去了。演劇二隊“人間蒸發(fā)”,據(jù)說當時還成為轟動性的新聞。
人是分批走的。盡管過去了60多年,但藍天野仍清晰地記得那段經(jīng)歷:他是與母親和另外一名小演員一起走的,他們先到天津,住一晚后第二天化裝成逃難的人坐火車到陳官屯,走一段路經(jīng)過一崗哨盤查后,再坐船,過了河租一輛馬車,半夜住在一個“三不管”的地界,第二天到滄州,才算到了解放區(qū)。
“路上很順利,我與母親說得一口地道的冀中話,沒人懷疑。”
他們住在接待站里,半夜來了一個人,把他叫醒,說現(xiàn)在進了解放區(qū),但你在國統(tǒng)區(qū)還有親戚朋友、很多關(guān)系,不能牽連他們,所以進到解放區(qū)就得改名字,現(xiàn)在就改。當時沒字典可查,也沒有時間多想,幾乎是脫口而出,就改成了“藍天野”。
從字面上看,這個名字極富詩意,不太符合逃難人的身份。“我們中也有起俗名字的,有一個演員,改名叫李得財,半路上讓土匪把錢搶走了,又改名叫李得,因為財沒了。”時至今日,藍天野仍無法解釋當初怎么取了這么一個名字,“當時只是想,姓王的太多了,要起個相對少的姓,就想到了這個名字。”
自此,藍天野用這一名字開始了自己的藝術(shù)人生。后來,這個名字又鐫刻在北京人藝的歷史上,鐫刻在中國話劇百年史上,更鐫刻在無數(shù)觀眾的心里。
(編輯:子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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